春秋传奇:要离贪名不顾生死,庆忌被刺不杀要离
次日,伍员同要离入朝,伍员推荐要离为将,请兵伐楚。阖闾骂曰:“寡人观要离之力,不及一小儿,何能胜伐楚之任哉!况寡人国事粗定,岂堪用兵?”
要离进言:“不仁啊大王!伍子胥为大王定吴国,大王乃不为子胥报仇吗?”
阖闾大怒:“此国家大事,岂野人所知?怎能当朝责辱寡人!”
叱力士,执要离断其右臂,囚于狱中,遣人收其妻子。伍员叹息而出。群臣皆不知其由。过数日,伍员密谕狱吏放宽要离看守,要离乘间逃出。阖闾遂戮其妻子,焚弃于市。宋朝大儒论及此事,认为杀一不辜之人而得天下,仁人不肯为之。今无故戮人妻子,以求售其诈谋,阖闾之残忍极矣!要离与吴王无生平之恩,特以贪勇侠之名,残身害家,亦岂得为良士哉?
要离奔出吴境,一路上,逢人诉冤,访得庆忌在卫,遂至卫国求见。庆忌疑其诈,不纳。要离乃脱衣示之。庆忌见其右臂果断,方信为实,于是问道:“吴王既杀汝妻子,刑汝之躯,今来见我何为?”
要离道:“臣闻吴王弑公子之父而夺大位,今公子连结诸侯,将有复仇之举,故臣以残命相投。臣能知吴国之情,诚以公子之勇,用臣为向导,吴可入也。大王报父仇,臣亦少雪妻子之恨!”庆忌犹未深信。
未几,有心腹人从吴中探事者归报,要离妻子果焚弃于市上,庆忌遂坦然不疑。问要离曰:“吾闻吴王任伍子胥、伯嚭为谋主,练兵选将,国中大治。吾兵微力薄,焉能泄胸中之气?”
要离道:“伯嚭乃无谋之徒,何足为虑?吴臣止一伍子胥,智勇足备,今亦与吴王有隙矣。”
庆忌道:“伍子胥乃吴王之恩人,君臣相得,何云有隙?”
要离说:“公子只知其一,未知其二。伍子胥所以尽心于阖闾的原因,欲借兵伐楚,报其父兄之仇。今楚平王已死,费无极亦亡。阖闾得位,安于富贵,不思与伍子胥复仇,臣为伍子胥进言,以致触怒吴王,加臣惨戮。伍子胥之心怨吴王亦明矣。臣幸脱囚系,亦赖伍子胥周全之力。伍子胥嘱臣道:'此去必见公子,观其志向何如,若肯为伍氏报仇,愿为公子内应,以赎窟室同谋之罪。’公子不乘此时发兵向吴,待其君臣复合,臣与公子之仇,俱无再报之日矣!”
言罢大哭,以头撞柱,欲自触死。庆忌急止之道:“吾听汝!吾听汝!”
遂与要离同归艾城,任为腹心,使之训练士卒,修治舟舰。
三月之后顺流而下,欲袭吴国。庆忌与要离同舟,行至中流,后船不相接属。要离道:“公子可亲坐船头,戒饬舟人。”
庆忌来至船头坐定,要离只手执短矛侍立。忽然,江中起一阵怪风,要离转身立于上风,借风势以矛刺庆忌透入心窝,穿出背外。庆忌倒提要离,溺其头于水中,如此三次,乃抱要离置于膝上,顾而笑曰:“天下有如此勇士哉?乃敢加刃于我!”
左右持戈戟欲攒刺之,庆忌摇手道:“此天下之勇士也。岂可一日之间,杀天下勇士二人哉!”
乃诫左右:“勿杀要离,可纵之还吴,以旌其忠。”
庆忌言毕,推要离于膝下,自以手抽矛,血流如注而死。
左右欲释放要离,要离不肯成行,他对左右说:“吾有三不容于世,虽公子有命,吾安敢偷生?”
众人问道:“何谓三不容于世?”
要离回答:“杀吾妻子而求事吾君,非仁也;为新君而杀故君之子,非义也;欲成人之事,而不免于残身灭家,非智也。有此三恶何面目立于世哉!”
言罢遂投身于江。舟人捞救出水,要离道:“汝捞我何意?”
舟人曰:“君返国,必有爵禄,何不候之?”
要离笑道:“吾不爱室家性命,况于爵禄?汝等以吾尸归,可取重赏。”
于是,夺从人佩剑,自断其足,复刎喉而死。
众人收要离肢体,并载庆忌之尸,来投吴王阖闾。阖闾大悦,重赏降卒,收于行伍。以上卿之礼,葬要离于阊门城下,曰:“藉子之勇,为吾守门。”追赠其妻子。
与专诸同立庙,岁时祭祀。以公子之礼,葬庆忌于吴王僚之墓侧。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