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二商（一）弟弟灾年吃不上饭，哥哥一家却富得流油
莒人商姓者，兄富而弟贫，邻垣而居。康熙间，岁大凶，弟朝夕不自给。一日，日向午，尚未举火，枵腹蹀踱，无以为计。
莒人，就是今天 的山东莒县。这个地方有这么一户姓商的人家。
哥俩个，哥哥过得比较富裕，家里有钱。弟弟过得挺惨，吃了上顿没下顿。
两家住一个院子，就在中间垒了堵墙，这就算两个院子，兄弟俩个一家住一个院子。每家都是夫妻两个，加一个孩子。这个倒挺平衡。
从开篇这两句，就能看出这兄弟俩相处得有问题，就算亲兄弟明算账，可也不至于这边富裕成这样，让那边吃不上饭的。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毕竟有钱人家吃剩的东西，扔也是扔，救济一下吃不上饭的穷人还是没问题的。可兄弟俩就是这样，这我挺不理解的，在哪不是做好事呢，何况还是自己兄弟。
有时我吃自助餐的时候总想，吃不了浪费的东西就这么扔了也怪可惜的，要是收集起来，给路边没饭吃的人多好。
可想想现在面包店里，宁可扔掉，也不给人吃的行为，也释然。因为现在的要饭的太难伺候了。真吃的不顺口，他讹你，是真不够麻烦的。
康熙年间，这一年闹了灾荒，过去科技手段没那么发达，人们对抗自杀灾害的能力很弱，经常闹灾。
一闹灾，倒霉的就是老百姓，皇上管着全国呢，不可能全国都闹灾，肯定饿不着他，可闹灾的地方就没饭吃了。
弟弟这本来平时就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一闹灾，家里彻底断粮了。这倒不是不劳动，真到了那种地步，到处都是灾民，连树皮都吃没了，是真没东西吃。
这一天，都过了中午了，弟弟家还没生火呢，这就是说，没饭吃，挨饿了。饿得肚子叽哩咕噜地叫唤。一点辙都没有了。
妻令往告兄，商曰：“无益。脱兄怜我贫也，当早有以处此矣。”妻固强之，商便使其子往。少顷，空手而返。
没饭吃了，就只能去求人。天底下就求人最难，尤其是求亲戚，熟人。真张不开嘴啊。
记得好多年以前看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里的一句台词:说现实里，什么话都好说，无论是谈性，还是骂总统，就一件事不好说，就是借钱。
以至于现在的贷款APP的广告词都写成这样了：谁能随时随地说借钱就能借给你，只有我们。听来可笑，可也不无道理。
二商的老婆让二商去求他哥哥，借点吃的，这是真没辙了。二商跟他老婆说：没用的，我哥哥真要可怜我，看我这样，早就给我送吃的来了。
这就是二商想得对的地方，别人看你这样，而且有这个富裕的力量，真要想帮你，早就来帮你了。
可能是二商的老婆饿疯了，觉得二商不去，就让自己家孩子去。也许觉得孩子好说话吧。
结果这小侄子让他妈逼着就去大爷家，没一会儿，就空手回来了。
商曰：“何如哉！”妻详问阿伯云何。子曰：“伯踌蹰目视伯母，伯母告我曰：'兄弟析居，有饭各食，谁复能相顾也。’”夫妻无言，暂以残盎败榻，少易糠粃而生。
二商看儿子这样回来，准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跟老婆说：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多余去。
二商的老婆就问孩子：你去找你大爷要点吃的，你大爷怎么对你说的啊。
这孩子回答说：大伯很犹豫地看着伯母，没敢说话。是伯母对我说：兄弟俩分家，各过各的，有饭自己吃自己，谁能顾得上谁啊。
这个大娘能对自己的侄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够呛了。情商够低了，就不知道人是群居动物，谁求不着谁啊。多做点好事没坏处，何况是顺水人情。
二商夫妻两个虽然预先知道结果是这样的，可还是从儿子的嘴里听到了这个结果，很是失望。
没办法，那也得吃饭啊，就把家里的破桌椅板凳的搬出去，卖了几个钱，买了点糠粃，先吃上饭再说。
这个糠是糠，粃是粃，这是两样东西。糠就是米外面包着的那层皮。就类似于吃花生米，外面那层红色的皮一样，那个是可以吃的，只不过不好吃，扎嘴。
粃就是没成熟的谷子，一般不熟，平时就不吃了，可大灾之年，能吃的都得吃啊。就顾不上了。
里中三四恶少，窥大商饶足，夜逾坦入。夫妻惊寤，鸣盥器而号。邻人共嫉之，无援者。不得已，疾呼二商。
村里有三四个无赖。这种人哪个地方都有，有好人就有坏人。当然闹灾荒，这个不分好人坏人，都闹灾，都没吃的。
这几个人一合计，没饭吃了怎么办，找有钱的抢呗。看电影1942里，不也是这样，联合一帮人来抢地主，就为了吃。
这三四个人一想，大商家挺富裕，咱三四个人大概能对付得了，咱去抢大商家吧。
这天半夜，这三四个人来到大商家，就跳墙进院了。大商两口子在屋里睡觉呢，听院子里有动静，就惊醒了，扒窗户一看，外面来坏人了，赶紧就呼叫。
拿着棍子拿着床前的脸盆尿盆的一通敲，就当敲锣了。当当当的这么一通敲。
尿盆这个东西，现在很少见了，我小时候每家都有，那时候都是公共厕所，每家早上起来第一事就是出去，端着倒尿盆。
一般出了事，现在第一反应是打110，可那个时候没有，只能大声喊，喊救命，盼着有人帮忙，毕竟天下还是好人多，坏人少。
可你想，大商对自己家兄弟都这样，对邻居能好得了吗？尖酸刻薄，他们就这么一通闹，邻居没一个来帮忙的。
也不知道这时候大商的老婆是怎么想的，一看没辙了，开始喊二商，我特别不理解这种人，你怎么喊得出来，当初你是怎么对人家的。
就类似于疫情时，一些国家一边说中国的坏话，一边让中国给他们免费捐疫苗一样，真搞不懂这些国家的领导，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
商闻嫂鸣，欲趋救，妻止之，大声对嫂曰：“兄弟析居，有祸各受，谁复能相顾也！”俄，盗破扉，执大商及妇，炮烙之，呼声綦惨。
二商在这院，听见嫂子在那边喊救命，他就想着赶紧去救人要紧。
这就是心里有大义的人，不管平时怎么样，到了关键时刻，根本就没想那些平时的小事。
这种情况在关键时刻，才能看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尤其是最近郑州闹水灾，看到了无数的人无偿地去支援，真的是让人感动。不管平时在网上，说河南人怎么怎么样，可关键时刻，还是一样冲上去。
二商在这边想着要去救人，被自己老婆拦下了，二商的老婆一边拦着，一边隔着墙对着那个院里大喊：兄弟都分家了，各过各的，有祸，自己受着吧，谁能顾得了谁啊。
虽然我不赞同二商老婆的这种想法，可这种做法，从我内心说，还是挺解气的，拿下大馒头堵嫂子的嘴，当初你怎么说我来着。
其实救还是救，可让这种人吃点苦，受点罪，没什么坏处，起码让她长点记性，让她下次不这样。
二商这边一耽误时间，那边的强盗就把屋门打破了，进去抢东西，没找着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把大商夫妻两个都绑起来。
原文写炮烙之，就是拿下烧红的烙铁烫身上，这滋味肯定是不好受。具体场景没看见，二商光听那院里惨叫。
二商曰：“彼固无情，焉有坐视兄死而不救者！”率子越垣，大声疾呼。二商父子故武勇，人所畏惧，又恐惊致他援，盗乃去。
二商听着自己亲哥哥那一声声地惨叫，听着心里不是味儿，跟自己老婆说：他再不对，他也是我哥哥，哪有看着亲哥哥死的道理。
说完不管自己老婆，领着自己儿子就跳墙过去了，过去也是大声喊，救人啊。
二商父子两个，平时在村里就挺壮的，还会点武艺，挺猛的。虽然强盗来的人多，可毕竟不是专业的强盗。
强盗怕两败俱伤，占不着便宜，又怕真把别人喊来，人要越来越多，就跑不了了。
强盗一看势头不对，就风紧扯乎了。二商在村里的腕儿还挺大，一下把强盗吓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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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土豆说”是土豆在阅读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过程中的一点感悟，纯属土豆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