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艺术让人成为人”？（袁江）
为什么说“艺术让人成为人”？
袁江
2004年10月，北京大学出版社首次在国内出版了理查德·加纳罗等人所编著的《艺术，让人成为人》一书，它是一部字数高达二百多万的皇皇巨著。我第一次读到它已经是2007年以后的事了。记得当时我读了后一个最强烈的感受是，作为美国大学人文通识教育的一门重要课程，《艺术，让人成为人》称得上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大部头了。它一经出版，很快就成了不管是涉猎人文科学还是探究自然科学的人都不能不去认真研读的一部非常重要的著作。同时对我们每个人而言，它更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人文启蒙类的经典。
为什么艺术让人成为人呢。为此，我们不得不去作更广阔视野上的那种近乎是追根问底似的思考。从普遍意义上讲，艺术是培育人的审美情趣和提升一个人的审美力的差不多惟一的途径了，同时它更是人之为人并最终得以从动物彻底分离出来的重要标志。我们知道，大凡动物是不太可能去涉猎审美和鉴赏这类精神层面上的事的，因为动物的生存更多是处于较低层次的某种本能的东西。它们时不时的虽然也让人感觉特好玩，但和人身上所拥有的那种更高更积极意义上的追求却是本质不同的两回事。
甚至可以这样说，动物从来就不知道有一个艺术的世界也更不需要一个艺术的世界。而这，恰恰就是人和动物之间那种属于本质的不同了，而这更是人有别于动物并最终得以从动物彻底分离出来的最核心的指标。因为对一切艺术作品的阅读、感受和体悟，说形象点便好像一个人突然就站在了阳光和雨露面前，它径直就能把一个人的内心照亮的同时更神奇地去浸润和滋养了什么，并以此去大大丰盈着一个人的灵魂世界。
我们很难想象，一个缺了审美情趣和审美力的人的内心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寸草不生的荒芜？会不会是一片没有任何一丝丝光亮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会不会像从就没有得到过一丁点儿雨水的滋润的土地那样干旱？但不管怎么说，其中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一个不具备审美情趣缺了一双审美眼睛的人，从最严格的意义上讲，大抵是不能被称其为真正的人的。
关于艺术和艺术的创造，以本质而论，便是一个不断探究真相追求真理的过程。也就是说，不管我们是用文字还是用色彩五线谱什么的去表达，一切艺术，毋庸置疑虽然说都是在追寻美和创造美。但除此之外我们的创作者更该明白，自己的肩上还肩负着一个更神圣崇高的使命，那就是艺术创造真正的根和源是去探究真相和追求真理，因为其追求的过程就是让我们人得以去分享到自由从而让人最终成为人的过程。
更直接点说，创造艺术就是追求真理，追求真理就是去追求我们人作为人的自由了。而自由便是我们人之所以是人的类似于树的根一样的存在。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讲，艺术，让人成为了人。这便是一切艺术能得以存在能得以生生不息能得以永恒的精髓和本源。一句话，大凡艺术作品都潜藏着那种能洗涤人心灵能震撼人灵魂的伟大力量。说白了这正是一件作品真正的艺术生命和价值所在。
所以，我们在评价一件艺术作品时，往往会用上逼真这个词。逼真难道不是指不断去逼近真理不断去揭示真相？难道不是指作品已窥探到深刻而灵动的真理的模样？难道不是去揭示出隐藏在那些事物表象下的本质的东西？正如此，那些能被称作是艺术品的，虽然其使用的载体可能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毫无疑问却是相同的，即无不都是向人们映照和揭示出真理的模样。抑或换个说法，都是艺术家们形象地向我们去描绘出了真理所长成的那种思想的模样。也惟有这样的艺术品才能为人类文明这条奔腾不息的大河不断在注入那永远不竭的源头活水，人类文明也才可能得以在更高远更辽阔的诸天上一路前行。因为只有这样的艺术品，才能时时刻刻像阳光和雨露一样，去照亮去滋养一个个处于黑暗之中的那些干渴的灵魂。也惟有这类艺术品，才能得以走进那不停地闪烁着真理之光思想之光的永恒荣耀的星空。这样的艺术才是真正的艺术这样的创造才是真正的艺术创造。
我不时在想，某些动不动就以自己只是自娱自乐的所谓在玩艺术的人，虽然这种说法有其文化人自谦的一面，但又是不是另类的说白了也就是自己从未走出过小我的某种冠冕堂皇的托词呢。当然话说回来，那种只处在自娱自乐而从就没听到过上天对他的召唤的人，虽然有某种遗憾，但从他个人的层面上讲，也还是有其积极的意义。至少让他得以从无聊中逃了出来，至少他感觉他自己是充实的甚而更是幸福的，对此我们不该有太多的苛求。再说，这也是他作为一个人所拥有的不可剥夺的自由啊。
所有的艺术和艺术作品，它们常常能为我们营造一个至善至美且时时在散发着一种文明的馨香的佳美氛围。一个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人，不仅他审美的情趣会得到培育他的审美力也能得到让人惊奇的提升。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文明度，关于一个人的文明度我们可以这样来表述，一个与艺术走得越来越近的人他隔动物的距离自然会越来越远，其身上的动物性也会神奇地一点点地慢慢消失。甚至还可以这样说，所谓最高度的文明人，无非就是指身上的动物性已经几近归于零的那些人了。一句话，艺术对培育一个个文明人对一个文明世界的最终建立将起到不可或缺更不可估量的巨大的推动作用。
很难想象，一个没有艺术的世界会是啥鬼样子。其他还真不好说，但有一点却是毋容置疑的，那就是人类一瞬间就倒退到了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可以说，一个没有让人成为人的艺术的世界是不可想象的，同时更是荒谬而恐怖的。殊不知今天艺术在不少人的眼里，早被贬损来成了可有可无而且也没有多少轻重，说笑人点不过就是少数人去弄着玩的近乎儿戏的东西了，甚至在很多人眼里艺术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件东西。因为它不能让饥饿的人吃饱也不能让寒冷的人穿暖，它就没有任何一丁点儿实用的价值啊。即便今天已经有不少人在装修房子什么的时好像会和艺术沾上边，大多也不过就是装点装点门面以附庸附庸高雅而已。说白了其中让我读到的多是一种炫耀和显摆。因为眼下一个残酷来让人蒙羞的事实是，很多人隔艺术和艺术的世界其实很远很远。即便仅仅是从欣赏这个一般意义上的层面而言，其中所阻隔着的某种隔膜的东西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谈了以上这些，我想，我们到该好好去反思反省一下什么的时候了。试问，单从今天我们从事艺术创造的那些人中，究竟有多少人明白这样一条朴素但却是艺术道路上必须去遵循的最高的道，那就是不管是对艺术的欣赏鉴赏还是创造，我们都不能仅仅只停留在向往美追寻美的层面上，更更重要的是，艺术还该去探究真相去追求真理。
一句话，艺术要告诉人们事实的真相，同时更要不断向人们揭示其真理的存在。如果一个从事艺术创造的人缺了这种生命的自我觉醒和高贵的生命自觉，压根儿就没有悟到自己从事艺术创造时肩上所肩负着的崇高而神圣的使命。那对我们搞艺术的人而言，这样的缺陷无疑就是致命的。因为我们便会在艺术创造的过程中懵懂不知的就把艺术真正生命的东西给活活弄丢了，以至于将自己艺术生命的根和源，亦即一种类似于能为我们孕育一条具有伟大生命力的奔腾不息的河流的源泉给硬生生地堵断了。一旦一个人的创作还处于这种尴尬同时也让人蒙羞的境地，那即便他的创作能与高像素的像机所拍摄出来的那种精确和细腻媲美，那他也无非不过就是一个高级的临摹师或仿写者而已。这种人是绝不可能创造出只属于他自己生命和灵魂的具有真正原创意义的作品来的。这样的艺术作品也是不可能拥有任何生命力的，甚至根本就不能被冠之艺术这样的称谓，更别奢谈有一天能进到不朽者的行列了。
所以说，从事艺术创造的人，必须要有一种高贵的生命觉醒和使命一般的生命自觉。不管自己是用文字还是用色彩五线谱作为载体，都该时刻谨记，要让自己所创造的作品能向人们诠释真理能向人们描画出那活灵活现的思想的模样。这就是为什么两年多前，我在给别人所写的书评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的全部理由。这儿请允许我原封不动地将其照录一遍。
“我这人历来喜欢文字，当然我更喜欢那些有思想的文字。愿越来越多与文字亲近的人能像方先生一样，让自己最终能到思想的大海里去畅游。使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在舞文弄墨的玩文字游戏的人，而更是一个深刻的思想者。如果与文字亲近的人都拥有这种高贵的生命自觉，那对一个民族的文明进步乃至最终走进伟大民族的行列这件最大的事而言，其意义将远远高于去多争几个诺贝尔文学奖这件事情本身。”
我想，大凡是去欣赏鉴赏艺术乃至是去从事艺术创造的人都该如此。
也许有人会问：你发这些有什么用？
能改变什么？我会告诉他：
也许没什么用，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只是觉得，应该让更多人，
看到这些文章，听到这些声音
而这样做，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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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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