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雷春翔：《父 亲》
【总第020403期】
《父 亲》
作者：雷春翔
晚上到车站接站，刚做完手术的父亲在母亲的陪同下，一路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一下车，我和母亲将大小包裹背在身上，父亲将一个小包抱在怀里，默默地跟在后面，脸上写满了疲惫，腰有些微驼，母亲在旁边一个劲的叮嘱：“老头子，你慢着儿点。”
记忆中，父亲虽然不是很高大，但腰总是挺着直直的，走起路来落地有声，脚步声能传出好远，母亲总说：“老雷头在外边走，老远我就能听出来。”
小的时候，我经常缠着父亲“骑耿耿”，趴在背上不下来。父亲总是那样的孔武有力，前面抱着妹妹，后面背着我，走起路来依然是大步流星。那时，总感觉到父亲的脊背好宽大，好温暖，又好有安全感，就像一面可以依靠的大山。有时惹了祸，我总是想着躲到父亲那宽大的背后，那里就是我的避风港，母亲拿着烧火棍怎么也打不到我的身上……。
在记忆中，那时家里很穷，上有老下有小，全靠父亲一人承担，当时父亲的一月的工资只有三十二块五，养活全家六口人，还要照顾奶奶和姥姥家。为了改变贫困的家境，父亲和母亲总是起早贪晚的劳作。
晚上打一宿夜班，白天还要到林子里砍烧柴。那时家里没有车，全靠父亲一背一背背回来。还要带着我们几个淘气包，一起开荒种菜，脱坯盖房，父亲总有使不完的劲，每每有闲暇时间，父亲就会像变魔术一样，一会儿，变出一把漂亮的木头手枪，一会儿，又变出一个精巧的蝈蝈笼，也让身边的小伙伴们是羡慕不已。
我上初中的时候，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农场实行联产承包制，辛辛苦苦干上一年，一个人还要亏损上万元，家里的生活陷入了困境。十九岁的大哥刚刚参加工作，却在一次劳作中意外溺水身亡。这一次对父亲的打击特变大，人也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经常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门前的大石头上抽闷烟，有时一坐就是好长时间，我们躲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谁也不敢上前…..
家里缺少了一个壮劳力，母亲的身体又不好，所有的重担都落在父亲一个人的肩上，为了早日还清欠款，父亲借款买了一台“东方红75”链轨拖拉机，原本需要四个人干的机车，父亲一个人起早贪黑苦干了四年，尤其到了夏天，每天晚上回来时，除了牙是白的、全身上下都是黑的。有时累得晚上躺在炕上直哼哼，母亲在一边心疼的直掉眼泪。
就是这样经过几年的辛苦劳作，硬是还清了家里所有的欠款，也把我们都培养成人。而父亲的身体也彻底累垮了，低血压、血栓、心脏病等各种疾病也慢慢找上门来，原本高大的身躯也已不再挺拔。黑丝变成白发，脸上也写满了沧桑。
辛辛苦苦一辈子，好不容易攒下十几万积蓄，两次心脏手术结果又让他回到了解放前。一生勤俭的父亲，也为此偷偷地落泪，整天唉声叹气，甚至有了放弃手术的念头，可如果不做手术，也就只能活上几个月时间。为了让父亲能够做手术，我开玩笑的似的劝他：“爸你看你这次手术最多也就花十万，可如果手术后你要是能活十年，你一年的退休工资是两万多，那就是二十多万呀，你还是赚了呀。”听了我的话，父亲“噗呲”一下乐了，多云的脸上终于见到了阳光，也同意做手术了……
时机过得真快，一晃父亲距第一次做手术已经十多年了，今年做了第二次手术，父亲也一直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和爱劳动的好习惯，每天种菜、种豆，按时锻炼身体，看到二老忙忙碌碌，快快乐乐的，我们也替他感到高兴。
时间过得真快，父亲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而且一年比一年衰老。那天，女儿和爷爷一起在大街上走，我远远地跟在后边，懂事的小家伙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搀着爷爷，父亲步履蹒跚，行动缓慢，那一刻起，我真切的感觉到父亲真的老了。
雷春翔，1972年5月出生，本科学历，先后在云山农场广播电视局、农场工会和基层管理区工作，热爱文字，喜欢写作和摄影，愿做一名生活的记录者。先后在《星星诗刊》、《党的生活》、《黑龙江经济报》《黑龙江科技报》和《北大荒日报》等报纸和刊物，发表大量新闻和文学作品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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