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珉:前生,今世,来期(31)
31.
人不仅可以在梦中走进过去和未来,也会在患上精神疾病或身体极度虚弱时,被浓重的阴气磁场缠身,而重现过去或未来的情景。
有这样一个有趣的事例——有位大使与人交谈时,他的一位侍者常在一旁伺候。后来这位侍者患上神经方面的疾病,在住院治疗中,侍者居然与病友大谈政治、外交,提出许多深刻的见解。大使为之震惊,深为自己埋没了这样一位人才而愧疚,决定任命他为秘书。不料侍者病好之后,再问他有关政治、外交方面的问题时,他竟一无所知。
侍者的表现说明了今生和当下意识对通灵的潜意识的制约作用。侍者在大使与人交谈的过程中,听到了许多政治、外交方面的观点,这些信息都贮存到了通灵的潜意识中,即佛家所说的阿赖耶识里。平时,由于私心妄想、等级规范等意识的控制,这些认识一直埋藏在过去大脑的深处,难以显现。而当他患病,今生当下的功利等级意识处于迷糊状态,意识盖障非常薄弱时,那些过去贮存在大脑深处的潜意识就开始活跃起来,于是便与病友大谈起了外交、政治。可当今生意识恢复正常后,通灵的潜意识关口又被牢牢地控制住了,他又从过去走了出来,彻底告别过去,回到今生当下成为凡夫。这时,再问他政治、外交方面的事情,他就不可能轻易发表见解了。这是打开意识盖障、走入过去无限时空的一个生动例子。
人在饮酒时也会发生类似情况,由于酒精作用稀释了意识盖障,人的身心在醉态中获得自由,于是便大胆放心地走入过去,被压抑在过去潜意识中的认知智慧像流水一样奔涌而出,导致醉酒者侃侃而谈,金言妙语一串串,说的话如诗一般美轮美奂。酒醒之后回到现实中,撑起意识盖障的酒精力量烟消云散,意识盖障重又压制下来,把过去与现在彻底隔绝,酒醒者就被封闭在今生当下的牢笼里,人就木讷得像呆鸡一样了。
一个人经常或连续地进入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他就注定不能过一般人的生活,精神病患者实际上就是经常或连续地走进过去和未来的超人。我曾经接触并认真考察过精神病人,有时也感觉自己很像精神病人,精神病人会听到我们平时听不到的声音,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种种人物鬼怪,而他们把这当成现实中真实的存在,不知道这是现在所看到的过去或未来的一种广大的存在。所以精神病人实际上就是——醒着做梦而又把梦当真的人。
天才的艺术家也是能够进入过去或未来的人,正是过去和未来的无限世界,使他们获得异常丰富和新奇的想象。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绝顶聪明的艺术家不管他是否认可前世、来世以及六道轮回,但当他灵感一来发神经的时候,绝不局限于今生,否则他就是个俗不可耐、毫无想象力的人了。所以天才艺术家很像精神病人,他们和精神病人的区别在于——精神病人已经离开现在,完全不和一般人沟通,而艺术家还分得清楚梦关,知道哪是想象、哪是现实,他们进入禅修中的有余依涅槃,把过去、未来的资源拿到现实当下来使用,而不是把现在当下完全地变成过去和未来,彻底没有了今天。
我们说的精神病这个词,虽然没有贬义,但却是一个偏见、狭隘的词语,是被局限在今生当下狭小空间里的我们,称呼一种拥有过去、现在、未来以至天道、人道、阿修罗、饿鬼、动物、地狱三世六道广大空间的精神现象。
据科学家研究,梦是潜意识得以发泄的最佳场所,认为若以梦中的行为做出判罪的依据,那么人人都是罪犯。柏拉图在其名著《理想国》中也有类似阐释,他认为在梦中,人们会犯下各式各样的一切愚行与罪恶——甚至乱伦或任何不合自然原则的结合,或弑父,或吃禁止食用的食物等罪恶也不除外,这些罪恶,在人有羞耻心及理性的伴同下,是不会去犯的。弗洛姆在《梦的精神分析》中也说:柏拉图与弗洛伊德一样,把梦当作我们内心无理性野兽天性的表现。
其实我们每个人在梦中,都有过不可理喻和突破道德底线的犯罪表现,由此可见那个世界是多么自由。这种情况的发生,并不是说我们的过去和未来充满了罪行,这些罪恶一直潜藏在过去的潜意识中,只是我们走入过去或未来的时候,意识盖障被打开,这些罪恶就冒了出来。即便如此,正如弗洛伊德所说,人们在梦中也不是完全肆无忌惮的,由于今生意识这个检察官或看门人的作用,梦境常得经由化装才能象征性地呈现出来。正如弗洛伊德在《精神分析引论》中说:梦的表面意义无论是合理的或荒谬的、明了的或含糊的,我们都不会理会,这绝不是我们所要寻求的潜意识思想。
我们尽管进入过去或未来,但毕竟是从现在和今生的起点进入的,并不是像精神病人一样完全地沉浸在过去或未来里。我们始终拖着今生灵敏的尾巴去有余依涅槃,只要尾巴被今生的理性掐一下,就会立即把身子缩回到现实中来,这样我们才得以有幸避免完全濡染了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