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欧:月亮与婚纱(上)
月亮与婚纱(上)
湖南宁远 小欧
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我与苏苏青梅竹马,又历经二十多年方才修成正果。村里的长辈直夸“有情人终成眷属”。
闹洞房时,有人突然问了一句,怎么没看见婚纱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场面顿时凝固。倒是苏苏抢先开口,花那钱干嘛,我不让拍。她满脸幸福的样子不由人不信。
当人群散去,我刚想对她说对不起,又是苏苏抢了先。今夜的月亮多圆。她闭着眼睛甜蜜回忆,一眨眼,都快二十年了。
那一幕恍若隔世。二十年前,我高考没考上,因家里穷不愿再复读。
父亲一听勃然大怒,不读书你能干啥?我说,爸,我可以挣钱。你以为钱那样好挣?我可以去南方打工。父亲脾气犟,我也不差。母亲眼眶湿润,过来劝我,挣钱的日子长着呢,听你爸的,啊!回头又对父亲说,你看你,儿子懂事是好事,生的哪门子气?
苏苏闻讯赶来,父亲将她视为未过门的儿媳妇,疼爱有加。那时村里的女孩长大后都争着嫁到外面,只有苏苏愿意为我而留下来。但我对苏苏一直若即若离。
父亲见到苏苏,眼前一亮。他给出一个条件,要么还去复读,要么同苏苏订了亲再走。我选择订亲。
离开前晚,夜色静谧,月光青涩。苏苏低头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挣到钱就回来。苏苏说,不管挣到钱,还是没挣到,都一定要回来。
我盯着苏苏支支吾吾半天,她羞红了脸,想说就说呗,我听着哩。我犹豫再三,心里的话还是没敢说出来,害怕说了家里就不让出去。
苏苏叮嘱,记得今晚的圆月亮。累了,想家了,就出来望一望。
我在一家电子厂找到工作,工厂只管吃不管住,还给了我一天时间租房。但一天下来要么太贵,要么都租出去了。月亮出来,我颓丧之极,错将四楼当作三楼,敲开最后一户人家,未曾想,竟阴差阳错让我租到了房,房东是位叫兰欣的单身母亲。
后来兰欣笑着打趣,怎么鬼使神差就答应了你呢?我说,可能这就是缘分吧。兰欣稍思索一下,不对,也可能是你的脸皮够厚。我不服气,谁叫你笑得那么大声。我忘不了她那用尽所有肺活量发出来的笑声,我说,这笑声就好像是我内心里的渴望一样。我问兰欣,当时我究竟哪里好笑?兰欣说,很久没那样开心过了,看到你的“囧样”只想笑出来。
而开心的还有兰欣女儿小真,小女孩第一眼见我也不生分,倒像我并不是第一次到她家里来,叔叔长、叔叔短的叫得好亲切。
兰欣带给我的快乐既甜蜜又踏实,与苏苏是不一样的。无论我下班多晚、工作多累,我与兰欣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聊不完的趣事,每晚相坐到电视节目播完了仍不觉得困。
渐渐地,兰欣和小真习惯了等我回来吃饭。我也主动“承包”了每天的早餐,对我来说,叫醒她们实在是件极为幸福的事。
小真像个小大人,也是我的开心果。
叔叔,妈妈变了,小真轻轻咬着我的耳朵。哦,叔叔怎么没发现?我装作不懂。唉,叔叔你可真傻,妈妈比以前爱漂亮了呀。
懂事的小真跟我有很多话说,话题总也离不开妈妈。
叔叔,知道妈妈最喜欢什么吗?我故作神秘。小真你告诉我,妈妈最喜欢什么呀?但你要答应我,可别对妈妈说是我告诉你的。嗯,叔叔答应你。小真靠近我的耳朵。是婚纱,以前每次路过婚纱馆,妈妈总会抱着我看里面的婚纱。
妈妈没照过婚纱照吗?小真摇摇头说,没有。小真从不提自己的父亲,那拉长的表情令我一阵阵揪心。
小真说的婚纱馆就是我们散步时的那家。每回路过,兰欣总会放慢脚步,眼睛盯着橱窗里的婚纱。每当这时,小真就会拽一下我的衣服,证明她并没有撒谎。
我很多回梦见给兰欣披上婚纱,但转过头来却是苏苏。
因为赶工期,我被临时抽调到另一家工厂。虽然不能回去,但我每天都会给兰欣打电话。
我们没有约定,兰欣却很快接通电话。我们几乎同时说话,说的又是同一句。每当出现这样的巧合,电话那头便会使劲的长笑,那笑声驱走了我的疲惫,将我们越拉越近,仿佛听得到对方的心跳,谁也舍不得放下电话。
但该来的早晚要来,有些事谁都无法预知,也拒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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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欧,原名:欧阳昌盛,湖南宁远县人,定居株洲。曾在部队服役四年。退役后参加农村金融工作,先后担任过基层信用社主任、县信用联社多个管理岗位,现于株洲农商银行从事管理工作。参与创办株洲市棋类协会,并曾担任协会秘书长、副主席等职务,国家一级围棋裁判员。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近三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诗集《掏空的秘密》散文集《旧事重提》,诸多作品已入驻于杂志、报刊、微信平台。
朗读者简介
播音简介:水.寒傲似冰:山东清照文化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阳光国际文学社团直播歌咏文艺部副主编兼主播,广东东莞市八位数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早读、夜听主播,博远文学签约主播等多家微信平台签约主播。坚信文字和声音会成为毕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