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开了个麻将馆｜宇帆·早茶夜读731
731| 读城记2020
老刘开了个麻将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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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麻将馆在南方是很普遍的公共空间。政府小区建成后，三单元五楼的老刘租了小区门口的第一间店面打算开家麻将馆，服务对象很明确——小区居民。
政府小区坐落在街道末，街头拐角处有一家家常菜馆，紧挨着是一间茶楼，除此之外，也就街尾小区门口一左一右敞着门，其它门面不是用作仓库，就是处于无人租用状态。
大门右边是街道居委会办事处，左边就是老刘的麻将馆。
2、
老刘把门面隔成两间，靠门口搭了几层货架，摆着油盐酱醋，方便小区居民。哪家中午正炒着菜，缺盐少醋了，或者要在家里请客，一个电话打来要箱啤酒，老刘呼哧呼哧就给送上去了。
刚开始老刘还进了些各色小零食摆在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很是吸引人。后来，来打麻将的牌友们买点零食哄小孩，离开时总忘给钱，老刘也不好意思为着几毛一块问老顾客要，月底一结算，不赚反亏，老刘索性不再进货了，货架上看起来就总是空落落的。
里间空间大，老刘买了四五张麻将桌，还隔了一个卫生间。进门处放了张老爷椅、茶水桌，和一台老刘十年前抽奖中的彩色电视机。
麻将馆开张那天，来了不少人，有些是从别处来专门给老刘撑场子的，有些是政府小区里的居民，但也是老刘早就认识的熟面孔，还有些是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和在他们脚边打滚的小孩儿。
老刘挺高兴，嗓门一亮：“今天开业，不收台桌费！”
3、
麻将馆不是时时都能凑齐一桌，三缺一时，老刘也会自己顶上，不能扫了牌友的兴。
牌桌不开时，老刘总会搬张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不时地跟熟脸打声招呼。“王姐，买这么多菜，今天家里有客嘛？”“孙嬢嬢，下午再来搓两把撒，这两天你手气好得很哟。”
傍晚时候的麻将馆通常很热闹，放学回家来找爸妈的，赶着买酱油回去炒菜的，早早吃完饭出来消食的……
时间久了，大家都爱去老刘的麻将馆坐坐，也不一定要打牌，主要还是聊聊闲天消磨时间，分享一下周边的新鲜事。
4、
“秦二哥，出去啊？”一大清早，老刘就看见六单元二楼的秦二哥微低着头脚步急促地往外走。
“啊嗯，是。”秦二哥脸色有些微红，支吾两声后快步离开了。
“晓不晓得，那位最近外边有人了，正跟老婆离婚呢！”“是不是哦？他不是才当上部长吗？”旁边坐着麻将馆的常客林阿姨和左阿姨正看着秦二哥离开的背影小声地分享着最新八卦。
“欸，老刘，听说那位当年还是你家老爷子提携的？”林阿姨转向老刘，眼角瞟了瞟秦二哥离开的方向。老刘听见了刚才她们议论秦二哥的事，缓缓地站起来端着小板凳进屋：“哪有啥子提携不提携，都是个人的本事。”
5、
老刘有个正在上小学的女儿，常常就坐在那张老爷椅里，电视机里放着的是《美少女战士》。小姑娘平日里会帮忙给牌友们倒茶水，或是负责带牌友们的小孩一起玩。
四单元一楼孙阿姨家的女儿女婿带着孙女从外地回来过暑假了。小孙女和老刘的女儿年纪相仿，虽说不会方言，但两个小姑娘还是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孙阿姨家本有个两三岁的小孙子，平日孙阿姨打牌时，带小孙儿的任务就落到了老刘的女儿身上。这回，成了好朋友的两个小姑娘忙着跟对方分享各自的游戏，哪还有心思哄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呢？
一天，孙阿姨抱着小孙儿，把正在疯玩的两个小姑娘叫到跟前，对老刘的女儿说：“你这两天只带着她到处跑……你也知道，我到麻将馆打牌也是为了照顾你家生意，”孙阿姨抱着小孙儿的手紧了紧，“你这样不太懂事啊。”
不知道老刘的女儿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老刘，第二天两个小姑娘照常在一起玩，只是此后会一直牵着孙阿姨的小孙儿。
那时，电视机里正播放到月野兔变身的情节——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6、
这条街道不长，路灯很暗，但对于小区居民来说，远远地看着老刘的麻将馆发出的亮光，就知道家门在那儿。平日里，哪家有急事，就把小孩往老刘这儿送，帮忙照看。老刘有事儿出门，牌友们也顺便帮忙看店。
四单元四楼的老爷子去世了，生前和老刘的父亲是好友，老太太也是麻将馆的常客，两家关系近得很。老刘那两天没开店，在老爷子的葬礼上忙前忙后，牌友们也前去安慰老太太。麻将馆久违的安静了些。
葬礼结束，秋天过去了。
7、
老刘有些惆怅，他的狗不见了。
其实也不是老刘的狗。那是秋初的一个下午，老刘凑桌打麻将的时候，那条小狗突然跑进麻将馆，到处嗅嗅，然后趴在老刘脚边不走了。到了晚上也没有主人来找，老刘就把小狗留下了，这一留，就是一个秋天。
牌友让老刘牵一条狗绳把小狗栓住，别让它再跑了。老刘不肯，说小狗来是缘分，走不走是它的自由。
后来有一天，小狗跑出去就没再回来，老刘表面不在意，却也时不时跟人提起：“那天下午它趴到我脚边不走，我的牌运就转好了。”
8、
后来，老刘搬家了，麻将馆也关了。
后来，小孩们长大了，小区里越来越多的人搬走，又搬进来新的人。
小区斜对面开了一家麻将馆。新的麻将馆比老刘的麻将馆经营得好——专注牌桌，不话家常。
今晚二条
大变化来了，汪曾祺“又”挨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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