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教育部科员周树人的上下班路况 | 凤梨·早茶夜读535

535 | 读城记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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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喊》《彷徨》里有个看不见的北京城

文/ 凤梨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读城篇,我是凤梨。

三月读城破题

2020是阅读邻居的读城年,开局第一个月,我们的主题叫做“文学这股‘京’气神儿”。顾名思义,这个月我们会聊文学,聊北京,但我不想以大家最熟悉的 “京味儿文学”的套路谈文化、谈民俗、谈方言。我想尝试一种“名著读城”的方法——凸显文学名著中作为城市的那个北京。这也就意味着城市的空间布局,城市的区域功能,城市的现代景观以及城市人的日常生活可能会是我这个月,以及我读城这一年,重新进入文学名著的视角。

我们这个月的主题书是邓云乡先生的《鲁迅与北京风土》,为什么把这本书作为三月读城的主题书呢?实际上这本书也是让我对名著读城产生兴趣的一本书。

之前杨早老师组织过一个读书群叫“从鲁迅认识民国”,当时他有一个构想,就是把鲁迅看作一个特别有代表性的民国知识分子,看看从鲁迅身上能够读出一个什么样的民国,而这样的民国视野里的鲁迅又是什么样子。有了社会生活史的眼光,鲁迅呈现出的面貌也就不再只是社会批判式的横眉冷对或者存在主义式的“反抗绝望”的样子了。与这个思路很像,但更早,邓云乡先生所写的《鲁迅与北京风土》也是跳出鲁迅研究的套路,避开了鲁迅的思想与精神,着眼于鲁迅在北京城的日常生活。于是这本书带着读者以鲁迅为线索,重新认识了民国北京城,也以民国北京城为背景,为读者勾画了一个没那么苦大仇深的城市日常生活里的鲁迅。非常有意思。

这本书除了鲁迅频繁光顾的琉璃厂书肆,还会讲到鲁迅吃吃喝喝的酒楼饭店,还有一些鲁迅去过的名胜古迹,街道公园,甚至医院车站,可以说鲁迅在北京的衣食住行无所不包。从这个角度看,北京鲁迅和绍兴鲁迅、东京鲁迅、上海鲁迅的那个味道是很不同的。

于是我就起意借着邓云乡先生的书来试着重读鲁迅的两本小说集——《呐喊》《彷徨》。你可能会说了,这两本书倒肯定算名著,但跟北京城有关系吗?还真有关系。今天我就把一些读书笔记列在下面,为阅读邻居2020读城抛砖引玉。

《一件小事》
暴露了周树人的日常通勤之路(上)

1909年鲁迅从日本留学回国之后在杭州、绍兴教书,直到1912年,民国了,南京临时政府教育部成立,鲁迅的好朋友许寿裳向蔡元培推荐,鲁迅才有机会进入教育部工作。2月中旬,鲁迅入职的时候教育部还在南京,但很快,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宣誓就职临时大总统,4月初孙中山解除临时大总统职务,南京临时政府迁往北京。中央政府迁往北京,教育部也就跟着去了北京,就这样,鲁迅也就跟着单位北上。1912年5月5日,鲁迅来到民国的北京城。这个时候,鲁迅的职务是教育部社会教育司第二科科员,这个身份很重要,是鲁迅后来与北京城发生互动的机缘,我们后面会细说。

既然要读城,我们就先来看看民国初年的北京城什么样。

这是天津中东石印局出版的一张1914年的《北京地图》,网上很好找。我们看这张图的时候脑子里可以想象民初北京城的空间格局。从哪儿开始想起呢?首先要有的,是城墙和城门的想象。你可能会说了,嗐,我当是什么呢,城墙我知道,有外城有内城还有皇城,有句话叫里九外七皇城四,这说的是相对应的城门。这话没错,一听就是对北京城有研究的。

上面这张就是个简化的北京地图。想象城墙与城门有什么用呢?城墙不是我们今天乐于追忆的古都怀旧的审美点缀,也不只是战争中的防御体系,城墙的存在意味着一种区隔,紫禁城、皇城、内城、外城的城市空间格局体现的是以皇权为中心层层外延的等级秩序,谁被允许在哪个区域行走生活,背后都烙印着 “权力”与“等级”。这当然不是北京城的专利,这也不能让儒家“差序格局”的伦理观念背锅,有意思的是这样的城市布局真的是古已有之。我是个语文老师,插一句考试的事儿,今年初三海淀区的期末考试刚好有一道题是讲这个的:

出题人确实是高手,作为同行,这里实名点个赞。从良渚文化一路到明清帝都,这么搞当然没问题,但1912不行了。为什么不行了?因为民国了。从帝国到共和国,权力结构、意识形态变了,帝国首都要变成民国首都了。虽然这时候依照《清室优待条件》溥仪还在紫禁城里住着(1924年被鹿钟麟带兵驱逐),但毕竟皇权没了,不要说皇城的禁区了,就连禁区中的禁区——紫禁城(the Forbidden City),从午门到三大殿也要陆续被改造成公共空间了。当然打破皇权禁忌的除了紫禁城,还有皇城、内城、外城的城墙,以及原本附着神圣光环的园林坛庙。所以我们看到的这张1914年地图的背后首先是等级的消解,反应到北京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里,就是可去的地方多了,可走的路多了。所以有了城墙与城门意识也就才能进一步想象民国初年的城市区域的功能转变以及交通状况。当然,民初的北京城市改造也有鲁迅的身影。

但1912年5月5日的鲁迅,最关心的肯定不是城市改造问题,而是住宿问题。鲁迅到北京当天住在了骡马市的长发客栈,但住客栈不是长久之计,对鲁迅这样的外乡读书人,北京城最经济且稳妥的住处还是会馆。所以鲁迅当天晚上就去宣武门外南半截胡同山邑会馆,也就是绍兴县馆(会馆)拜访了许寿裳的哥哥,并于第二天也搬进了绍兴县馆的藤花馆。

我们还是来看一下这张1914年的北京地图,最下方就标注了各地在京会馆的地址,方便来京人员查找,也可见民初会馆是此时刚需,只不过地图上“南半截胡同”误写作“东半截胡同”,照这个打听道儿确实有点儿坑爹了。鲁迅在这绍兴县馆一住就是七年。

会馆是什么呢?住会馆花钱吗?什么样的人才能住会馆呢?早老师上次带着走读戊戌之路的时候讲过,邓云乡在《鲁迅与北京风土》这本书里也写得明白:

其一,会馆是北京以外某省、某府、某县在北京的类似招待所和集会场所的地方;

其二,住在会馆中,不管是短期还是长期,一律不收费用,只按时、按节给负责看管会馆的人——长班赏钱;

其三,某地在北京做小官或等候分配以及等候考试的人,只要有同乡人介绍,会馆中有空房,就可以搬进去居住。

民国初年北京的会馆有多少呢?光看那幅地图下面的列表可能不够直观,我放一张侯仁之先生的地图就很清楚了。宣南可以说是会馆聚集地,宣武门外更是密集中的密集。

鲁迅落脚在绍兴县馆,除了乡情和经济的方便,从上班通勤的角度考虑也是很方便的。鲁迅在哪儿上班呢?就在宣武门内的教育部。你看出了胡同基本就是一条直路过去,从南半截胡同到教育部,步行半个多小时,今天骑自行车十来分钟,当年坐人力车路上通勤的时间应该也在这个区间里。

不过我这里说交通方便,当然不止是一条直路的问题,大家再回过头看一下这张1914年的北京地图,开篇我们说到要能想象民初的交通状况,你会发现,当城墙和城门存在的时候,民初的北京出行和今天感觉完全不一样。那会儿没有东西二环,甚至连和平门都没有打开,你在内城想要奔南城,除了还没有拆掉瓮城的前门可以走,最直接最方便的,东边是北新桥-东四-东单-崇文门这条路,西边就是新街口-西四-西单-宣武门这条路,整个北京城从北到南能够一路通下来就这么两趟,为什么就这两趟呢?因为都是墙没有门嘛。相应的,道路的通达也影响了商业和居住的聚集,直到今天这两趟线还是很重要的,要不你看今天贯通东西城南北交通的地铁5号线和4号线干嘛这么规划呢。

好,说了这么多,终于要入正题了。鲁迅的小说集《呐喊》里有一篇小说叫《一件小事》,写的就是鲁迅上班通勤路上遇到的一件小事儿。这件小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真不算小,这事儿说真不真说假也真不算假,到底说了个什么事儿?这事儿又跟北京城有什么关系呢?艾玛,又刚到正题就要收了,没办法,哈哈哈。

至于鲁迅小说《伤逝》里还埋了周科长自己在京政绩的软广告?《端午节》道出了鲁迅在北京的三大爱好——抽烟喝酒吃甜食,啪啪打了diss北京饮食诸君的脸?

我们2020后面几个月慢慢聊。

好,这就是今晚早茶夜读读城第一期,我是凤梨,你想听哪段儿名著与城市的故事,也可以在下方留言,尽管说,反正我就拣我会的说,哈哈哈,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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