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群众”与“小脚侦缉队”
挖去我的眼睛,我仍能看见你, 堵住我的耳朵,我仍能听见你; 没有脚,我能够走到你身旁, 没有嘴,我还是能祈求你。 折断我的双臂,我仍将拥抱你—— 用我的心,像用手一样。 箝住我的心,我的脑子不会停息; 你放火烧我的脑子, 我仍将托负你,用我的血液。
——里尔克
“朝阳群众”与“小脚侦缉队”
▷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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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1月22日,新华社刊发了一篇文章《苏联间谍落网记》,其中事发地点和间谍落网的地点都在朝阳区,这可能是关于“朝阳群众”显现的最早见之于报端的文字了。其中同名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连环画,在孔夫子网上,旧书已经被炒成不菲的价值,同样得益于“朝阳群众”已经被列为“世界第五大王牌情报组织”的缘故吧。
朝阳区是北京城区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区,近年来,“朝阳群众”屡建奇功。大概始于薛蛮子,诸如李代沫、张元、宁财神、张耀扬、高虎、尹相杰、王学兵、张博、黄海波和王全安等等,依次还有房祖名、柯震东、毛宁、傅艺伟,到了今年十月的宋冬野,那个民谣胖子,霎时令大叔更加钦佩,他吟唱“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敦厚的模样。
线人恐怕也是“朝阳群众”的面目之一,《湄公河行动》的导演林超贤数年前拍过一部谢霆锋、张家辉搭戏的港片《线人》,里面的线人显然属于属于刀口舔血的边缘人。这个浊世,戏里戏外,没有谁活得容易,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不管如何,林超贤在类似片子里探讨的黑暗和人性,几乎令人窒息,不能苟活残喘。
看样无论是引起社会舆论关注的明星涉毒案件,还是小到路边猜瓜子诈骗的治安警情,因“朝阳群众”及时提供线索而被警方打击惩治的案件已不胜枚举。今年圣诞节前夕,根据北京警方微博通报的内容,被查处的保利俱乐部、蓝黛俱乐部、丽海名媛俱乐部,扣押了涉嫌卖淫嫖娼违法犯罪活动的涉案嫌疑人有数百名。
这次“朝阳群众”玩大了,因为三家俱乐部特定的消费人群,旋即网上出现了博眼球的所谓保利俱乐部涉黄被抓的名单,据说这其中包含了数名互联网高管、知名投资人、网红等等。一时间国内互联网圈、投资圈风声鹤唳,自认为名单上的人物纷纷在周一上班以后,通过微信、朋友圈甚至微博上问好,透露圣诞节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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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住在槐花巷深处,一个三岔口,往北是井台,巷子的用水中枢,春夏秋冬,尤其是中午用水高峰,这儿都是槐花巷的新闻发布中心,谁家的大男大女未娶未嫁,谁家男人女人吵嘴和好,谁家的男人女人深夜才回,几乎在这儿都能听到答案。
三岔口往南,是个公共厕所,同样亦是流言蜚语集散地。一南一北,一个进,一个出,踩着青石板,槐花不知季节的盛开,常常在暮春的雨后,一地杂乱的雪白,或许至此才开始了夏日炎炎。
巷子口坐北朝南的居委会门口,一例是几个红袖章老太,脸色严肃认真。偶尔怀念万奶奶、姬奶奶的神情,她们流连闪过眼前的人影,熟悉的人,瞧见的是笑容,陌生人,回应的疑问和警惕。没有风扇,只有暑气的夏日纳凉,自然而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我拣到五分钱也交到了居委会,收获了更加慈祥的笑容。
巷子往西是个单身青年的独户宅院,上山下乡的五好青年回家发现父母双双去世,性情大变,一身花衬衫、喇叭裤,长发翩翩招摇过市,不久在双卡录音机的Disco音乐里,聚集了不少红男绿女,迅速引起了几个红袖章老太的警惕。
她们惦着小脚,不厌其烦地在最欢乐的时刻上门制止他们扰邻的举动,动员他们把头发剪至平头,女的最好把用火钳卷成圈圈的长发拉直。他们各行其是地坚持着自己所见,一时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出现一个女孩怀孕的事情,在八十年代初,即使是男女恋爱,也不仅仅是轩然大波。随着居委会、派出所正气凛然的介入,整个事情不可逆转地改变许多人的人生。尽管男女当事人哭诉你情我愿,先是那个女孩,远嫁他乡,随之劳教了槐花巷最帅的帅哥,曾经是我这小屁孩的偶像,劳教还是爹妈不知背后叩头求饶的结果。
这些恐怕都不算什么,比起1983年那场震慑性的严打,许多人老矣依然心有余悸。不知棒打鸳鸯是幸还是不幸,除了他们,在接踵而至的行动中,那个单门独院里,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无一幸免地网罗其中。
记得九月刚开学不久的中午,空旷的青石板,昨天喧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不习惯地瞧着巷口晒太阳无所事事的几个红袖章老太,恍若隔世。
【彩色铅笔画:摩根·戴维森(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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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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