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美

撰文 ：天涯   摄影 ：绿茶  友情支持 ： 茶香

初春过后，和最后的一场雪告别。那些在雪里留下的影子，被过往的风亲吻，留下灼灼口痕。他在遥远的远方留一封书信给热恋中的女子。—— 关于一场桃花的盛开，他期盼许久。—— 告别之后，彼此没有打过一个电话。人与人之间最繁重的相思情节被无意隐藏。她在春与冬的季节边缘，开始用怒放的雪花写诗。然后，在白杨树下，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因为相信永恒的力量。女子说：我们可以相爱，未必持久，却一定要彼此忠诚。

选择在最后一场雪未融化之前，去山里走走。或者在日落之前，或者在他未到达之前。只一个人，去附近的山里走走。所有的雪花在中午之前落下，剩余的将不再奔赴。她在太阳的光线里回眸，看见喜鹊的脚趾在平整的雪面上舞蹈，看见一枚去年秋天成熟的叶子，在枯黄的梗上做清清白白的梦。女子说：我们相爱，却在渐渐遗忘。我们生存，却在选择逃避。正如这一场大雪，正如这一片叶子。我们在春天里开始的成长，在这个冬天缓缓落幕。我们看不到彼此的容颜，所有相思的话语都很单薄。所有的旧事不过是沏在白杯子的暖茶，放一放，就冷了，停一停，就止了。

女子的最美，该是一低头时的娇羞。额前发丝在风中缠绕，彼此想说的话在唇边盘桓。如果爱情可以静止在某一时刻，是否可以劫持一枚留在心底呢？或者，印在彼此唇上的那一点红，只许风干，不许焦灼？我们只是在时光的流逝中，开始喜欢恋爱的味道，以及那个男子在岁月的丛林间写下的长短句。他会在某个春日的上午，发短信给远方的女子。他说：我这里的春梅已经盛开，我忽然很想念你。想念那个被我称作妹妹的女子。她的笑，是最甜美的琼浆。她的眉，是最冷凝的弯月。她的唇，是最柔软的故乡。

这世间，必然会有这样的女子。不追求俗世物质，只喜欢拥有美好的事物。比如，精美的饰品，贵重的珠宝，或者漂亮的衣服，我们无法另类或清高地去刻意排斥。而正因为也喜欢这些，因此更在不断地修炼自己，让品行高尚，让处事优雅，让为人端庄。或者，在行走的过程中，努力地做到衣着与人性合理搭配，性情与爱好保持一致，内在与外在和谐统一。因为更看重一个人的内心，所以，希望我们的爱人也一样，不媚俗，也不清高自傲。我们只需简单生存，简约存活。我们只是相爱。只是在彼此的世界里，一边成熟自己，一边香泽对方。

如果相爱，请允许我们顽皮，允许我们心里有梦，梦里有图画，画面里有歌声。或者，认可我们可爱的幼稚想法，一起携手建筑我们想要的生活。比如，等到春天来临，我们就在开满野百合的山窝窝里盖一处房子，养花养草，养儿养女。比如，在香樟木搭造的屋子里隔出一间书房，看书看报，看图看画。比如，在四壁书橱的陋室里写一段故事，有情有意，有哭有笑。比如，在彼此的心底里深爱一个人，相知相伴，相亲相爱。即使春天的野外，会有大风来瞬间偷袭。即使夏日的傍晚，会有暴雨淋湿屋檐下的口粮。即使秋天过后，早来的风雪会掀起我们的陈年旧事。然而，我们相爱。唯有相爱，所有的风景不再是风景，所有的磨难不再是磨难。所有的坎坷都会，成为我们爱情旅途中的栖息驿站。

如果相爱，请允许我们如此美丽。在青春的边缘，收集雪花里最晶亮的几枚，对着阳光雕琢，就着风声穿丝引线，一条天然雪晶做成的颈链，可以佩戴一生，可以眷恋一生。如同我们喜爱的男子，会有桃花一样的美目，会有健硕的身体，亦会在春天到来之前，懂得借来东西南北风，并且，在属于我们的院落里，种下儿女，种下植物，种下誓言，种下承诺，也种下油盐酱醋，以及世俗风情。而我，我们，也会在每一个季节每一天的日里夜里，为爱的人暖床暖心，暖爱暖情，且一生一世不去反悔，永生永世不去遗憾，生生世世不去分离。

如果相爱，请允许这一场大雪过后，大地开始酥软，田野里开始长出禾苗，油菜花的花瓣儿引来蝶舞蜂鸣。请允许蒲公英的嫩芽儿钻出地面，打碗花的酒杯里盛满露水。请允许稻田里青蛙相互戏水，看麦娘的穗子里结出籽实。请允许春燕在屋檐下盘旋，麻雀在门前的柳树上叽喳欢叫。请允许白桦树上喜鹊登枝，田鼠在草丛里啃食草茎。请允许我们的诗歌开始被转载，我们的散文被写出续集。并且，允许我的红围巾开出玫瑰，我的黑发丝长及腰间，我的灰裙子生出羽翼，我的黑色水晶鞋，走上红地毯。

如果相爱，我们势必走一样的人生路途。我们一起在山中看山，在水中观水，在风中听风。我的眉目之间生出水波，你的口齿之间荡漾馨香。我的海棠花为你绽开，你的紫丁香为我生韵。且在花朵盛开时，为彼此保留最完整的一朵，且在果实成熟之际，为彼此留下最完美的一瞬。如果相爱，我们势必在清晨时一起迎接日出，在黄昏时一起拥抱夕阳。或者，在静的夜里听我朗诵诗歌，在甜的酒里任你酿造梦想。或者，在青青的草地上看我们的孩子奔跑，在樱花树下陪我们的父母谈笑。或者，在你的诗篇里，我来画上字符，在我的陈述句里，你来填上句号。

最好的爱情，就是“你为他披一件衣，他把你红袖牵遍；你为他挑一次灯，他把你冷暖问遍。你为他挂一窗月，他把你诗词吟遍。爱一个人就是给他一件衣，衣上绣着满月；给他一轮月，月上写满相思。三个字，不曾说，却锦口绣心，此生一世。”女子说：等到春天到来，这一朵桃花开了，那一朵桃花也开了。等一树桃花都开了的时候，我就打马去往南山。东采一朵花花，西采一朵花花。这一朵插在鬓边，那一朵掐在指间。若是恰巧，在山的那一边逢到一个有着桃花美目的男子，若是恰巧，在山的那一边遇到一个会唱动听诗歌的男子，就一起看看南山，就一起瞧瞧人间，就一起谈谈过往，就一起数数云烟。

最好的爱情，就是“冰肌玉骨清，风来暗香暖。寻寻常常岁月，手指间有一份清，感觉写出的字也带着溪水的欢悦，犹如与你初相逢；眉目清，看日看月看山看水看书看人，都是清澈的镜子，照见风，照见香。即使寒未退，凉意未尽，已然能见花底年光，山前爽气，见你发上涟漪，唇间花蕾。”女子说：我在每一朵花的芯里寻找春天的影踪。只是记得去年此时，我扔过竹篱笆的水彩盒，打翻在墙外的花园中。大概这些雪花也是其中的一款吧，从一春一夏，走过一秋一冬，万千相思才汇成了这一处花海。今夜，我准备失眠，殷勤地去想念一个故人。他从春天出发，要在秋天才回。今夜，我准备写诗，高调地去爱一个人。他从清晨迁徙，要在夜晚抵达。

我们这样相爱，如此之美。我们这样生活，如此之美。在初春的季节里，她依着白桦树写下这短暂文字。她的微笑，在远远的天际映出美丽彩霞。我们只是在相爱的过程中渐次爱上和爱相关的事物，我们只是在打磨生活的过程中坚韧了臂膀，我们只是在共同的世界里开始热爱春天，我们只是在完美了彼此的同时，完美了真正的自己。—— 我们相爱。我们因此完美。我们相爱，我们因此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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