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游快此日
文/窗前 图/小山
金钱松
那个周六，绵绵冬雨后的第一个阴天。
拈花惹草部落的“宁波三主”相约去巡山，我亦欣然同往。话说花友们戏称的“宁波三主”，分别是园林大咖、拥有花草庄园的“庄主”俞兄，最爱探访东道岭的“岭主”三哥和拈花惹草部落的“群主”小山。
我们从三塘村经民丰村再到里坑水库，行程逾12公里。这里是鄞州与北仑交界处，所幸山路并不险峻，加上庄主和三哥令人惊叹的“人工导航”，我们穿越幽深的竹林，爬上落叶满地的山岗，路过水声潺潺的溪涧，尽情游赏冬日景象。
与其他季节的明丽丰盈相比，冬季确实黯淡萧瑟不少。远远望去，山野依旧绿意葱茏，但走近了就能发现，有的山上已是枯肥绿瘦，树与天都是灰白色；山谷因为少了绿树浓荫的掩映，显得疏疏落落；路边的金钱松、涧底的枫杨光秃秃的，辨认全凭“气质”。
不过，冬日山行亦别有雅趣。行走在清寒的风里，看着草木摇落，想起它们的春花、夏荫或秋叶，心知它们正积蓄力量等待春天的萌发，于是并不觉得寂寥，反倒有一种遇见它们前世今生的新奇感。
我们邂逅了不少植物的果实。乳白色的杜茎山，紫红色的土茯苓，浅黄色的山蒟，黑色的冻绿，以及庄主专程带我们去看的扁担杆等。冬日里尤其令人眼前一亮心中一暖的，是那些红色的果实。比如生长在林下的寒莓、老勿大、草珊瑚，还有缠绕在树上、灌木丛中的南蛇藤、菝葜等。
寒 莓
南蛇藤
印象最深的红果是茄科的白英和龙珠。白英是藤本植物，茎秆上遍布着轻霜般的白色茸毛；龙珠是草本植物，强壮的茎上长有稀疏的分枝。此时的它们，叶子都落光了，一个攀援在高处，一个披散在低处，那垂挂着的圆润精致的红果子，细看如耳坠，远看似珠帘，令人遥想“美人卷珠帘，深坐蹙额眉”、“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的画面。
白英是藤本，从枝间垂下
龙珠是草本，在低处披散
路过民丰村时，已是正午。村庄依山傍水，据说四周有九条山脉，如同九条青龙。村中有个很大的九龙潭，潭水澄澈宁静，岸边屋舍俨然。早在西晋时，东南佛国天童寺原本选址在此，后因不能满足大量僧侣日常用水需要，遂迁至目前所在的太白山麓。
我们四人在潭边的亭子里小憩，简单吃些带来的面包、土豆、芋艿等，算是午餐。巧的是，小山和庄主都带了炒花生，继续赶路时，三哥各拿些放在口袋里，说：“我来让小山的花生和庄主的花生PK一下。”庄主和小山也抓了些花生放在口袋里。我忍俊不禁，不仅因为三哥这句话，更因为他们的动作唤醒了久违的童年记忆。
冬天是安静的，花友们不至于手忙脚乱。在民丰森林游步道时，大家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时不时剥几颗花生吃，并将壳丢在灌木丛中。就这样，我们一行悠闲地走在山中，左顾右盼，偶尔停下来拍路边的植物。这种感觉，像风一样自由，像童年一样自在。
下午，从里坑水库往回走时，前面的庄主和三哥突然停下来，招呼道：“快来，这里有宝贝！”这是花友们巡山时最激动人心的信号。这也是本次巡山的唯一信号呢。我和小山快步赶过去，发现地上有一种大型真菌，他们说是硬皮地星。
硬皮地星
它的外形好奇特呀，一个圆圆的蘑菇似的“脑袋”，底下的“触角”像是用硬纸板裁出来的，上面还有白色小瓷片般的花纹。我蹲下来用手轻抚“蘑菇头”，不料刚一触碰，顶上的小孔就喷出一些粉来，我失声惊叫。得知缘由后，他们仨商量用视频记录喷发过程，可惜已经不能喷粉了。三哥灵机一动，摘下帽子放在地上，将硬皮地星放在帽檐，就像配了个勋章。
后来查资料得知，“蘑菇头”其实是硬皮地星的孢子球，当雨水滴落在孢子球表面时，大量孢子就会借助雨水溅打的压力从小孔中扩散传播出去。“触角”是它的外包被，在环境干燥时向内卷成球状，环境潮湿时则平铺在地面。硬皮地星也因此被视为“森林干湿计”。
我恍然大悟。前段时间一直下雨，所以我们看到硬皮地星的外包被是紧贴着泥土的，又因雨水已经帮助硬皮地星把大量孢子都传播出去了，故孢子所剩无几。
硬皮地星反面
启功有联云：“静坐得幽趣，清游快此生。”浮生一日，山中清游，当属其中之乐。即便看似平淡的冬季，只要走近大自然，亦能收获神欢体自轻的快意。
满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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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同学原创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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