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5杜甫五律《客旧馆》读记

杜甫五律《客旧馆》读记

（小河西）

客旧馆

陈迹随人事，初秋别此亭。重来梨叶赤，依旧竹林青。

风幔何时卷？寒砧昨夜声。无由出江汉，愁绪日冥冥。

此诗作于广德元年（763）秋，时杜甫辗转梓州阆州间。据此诗，杜甫或是初秋前往阆州时曾经此驿亭，“梨叶赤”时由阆州返梓州，再次借宿此驿亭。诗中“馆”、“亭”皆指驿馆。

陈迹：旧迹；过去的事。《兰亭集序》（东晋-王羲之）：“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梨叶赤：《杨固店》（岑参）：“客舍梨叶赤，邻家闻捣衣。”《遣兴》（唐-元稹）：“始见梨花房，坐对梨花白。行看梨叶青，已复梨叶赤。”

风幔：挡风的帷幕。《说文》：“幔，幕也。…蔽在上曰幔，在旁曰帷。”《秋夜》（齐-谢朓）：“北窗轻幔垂，西户月光入。”《夜直东观》（北宋-孔武仲）：“风幔自舒卷，月窗重闭关。”

砧：唐时百姓制衣材料是葛麻，织品僵硬，需捣砸以使其柔软。捣衣工具是棒槌和砧石。因对照明要求低，捣衣常在夜间进行。每到秋天夜晚，到处皆闻捣衣之声。《捣衣》（北魏-温子升）：“长安城中秋夜长。佳人锦石捣流黄。香杵（chǔ）纹砧知近远。传声递响何凄凉。”《秋兴》（杜甫）：“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江汉：此指巴蜀之地。流经阆州的嘉陵江古称西汉水。《戏作寄上汉中王》（杜甫）：“秋风袅袅吹江汉，只在他乡何处人。”《奉寄章十侍御》（杜甫）：“朝觐从容问幽仄，勿云江汉有垂纶。”

冥冥：昏暗貌。迷漫。渺茫貌。《无将大车》（诗经）：“无将大车，维尘冥冥。”《九叹-远逝》(汉-刘向)：“水波远以冥冥兮，眇不睹其东西。”《巫山高》（唐-张九龄）：“神女去已久，云雨空冥冥。”《独坐》（杜甫）：“竟日雨冥冥，双崖洗更青。”

大意：旧迹已随人事而去，初秋才离别这个驿亭。再来驿亭时梨叶已红，只有竹林依然青青。挡风的帷幔何时卷起？昨夜听到了寒风中的砧声。没办法走出巴蜀之地，整日心中愁绪茫茫。

诗意串述：这首诗前三联写“客旧馆”。初秋时才住过此馆，但旧迹已不存。梨叶已变黄，只有竹青青。风幔不知何时卷起？（热天开窗有风幔，现在天冷关窗，不需要风幔了？）昨夜还听到砧声。（天冷了，要赶制寒衣。）总之，除了竹叶青之外，好像都变了。秋尽冬来，天冷了。末联写感想。又遇冬天了，又到年底了。还是没办法离开巴蜀，还是没办法回到故乡。为这事整日俺“愁绪冥冥”。此时，杜甫对长安情况尚不清楚。回长安暂不可能。回洛阳呢？杜甫自年初安史之乱结束后，一直有出峡打算。一直想“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但苦于没经费。杜甫在梓州阆州奔走，或是在设法筹集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