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教头荟萃
教头荟萃
文/程广云
我与“教头”的缘分,缘于我与“教师”的缘分。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叫做“放在哪里都是一流”,说的便是三教头之一的梅剑华教师。梅教师也写过一篇文章,叫做“程广云和他失去的江湖”,说的便是程某人。两篇文章,两种气象:一如旭日之东升,一如夕阳之西下。岁月流逝,隔着“代沟”相望。
这次梅又命题作文,动笔令我颇费踌躇。写什么呢?教头是座餐厅,而今教师加盟,进驻皇城根下,可喜可贺。论吃?论喝?——叔本华说:世界是我的意志的表象。我能否说:教头餐厅是我的饮食意志的表象?可惜我的身体状态(从牙口到血象)不宜充分享受湘鄂小厨风味。一盘生菜、一杯白水、一碗粗粮,其实于我足矣!但是人都有一张嘴,并非都是为吃而在,为喝而在,还能说,还能唱,兴高采烈之余,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在教头餐厅里,有一把吉他,有几般兵器,在几个王朝重叠交叉的幻影中,实现游子时间穿越的梦想。
梅将一组文章供我浏览。这些大概就是教头的常客了。其中多半我都认识,有的还很熟悉,是我几位年轻的朋友、学生和同事。其中露露、明明、丹彤、玉竹、志强算是我的嫡系学生。露露年纪虽小,进入本门却早。儿童的脸蛋、成人的脑子,——这是她的一位女同学说的——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聪明、热情,是一个典型的辣妹子、野丫头。明明,从形象气质到言谈举止,堪称“完美”。——我在她和梅的婚礼上如是说:不是“比较完美”,就是完美。一个女性的容貌和一个女人的道德能够如此完美地结合起来,这是一个范例。而她的逢佛必拜,更将美丽和善良升华为虔诚的信仰。这是一个懂得使别人快乐从而使自己幸福的人。丹彤是一个回民,我不知道他怎么与教头餐厅有瓜葛。可见人们聚集起来不是为了吃喝,而是因为志趣相投。梅的表妹玉竹曾把我的一篇文章读得支离破碎,但她写的这篇文章,倒也成竹在胸,口齿含香,有滋有味。至于志强,我的两位女同学曾评论过:你的这位学生正是一个阳光男孩。当然我补充说:他的素质同样属于上乘。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感觉。我的感觉,当我作为一个晚辈“仰望”长辈时,是层次分明的:60岁、70岁、80岁,不是一个概念。但是,当我作为一个长辈“俯视”晚辈时,层次便模糊了:70后、80后、90后,凡是比我年轻,都是一般青年。
这里大概陆丁稍长一些。梅说我称陆丁“天才”。其实,不用引证我的说法。凡人遇见陆丁,不用知道他是某名作家之子、某名导演之弟,只看他的脑袋——虽然寄托在一个硕大身躯上,还是显得博大,以致于摇头晃脑,以至于抓耳挠腮:他的头发并不十分生长,有一点荒野一般的粗犷;只听他的思辨——人不易懂得他,甚至我怕连他自己也很难懂得他自己。这个人的一生,要么一名不文,要么名闻天下,只有他成为“老顽童”几乎是注定的。他的脑袋和思想非常符合沉思者的尺度。我愿立一格言:什么叫做“沉思”?——请看陆丁!如果我是收藏家,则设法收藏他的脑袋和思想。晓黎,有一个女学生称她“女神”,走到哪里都会受宠,简直到了倾国倾城地步。她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布波族”——虽然这个词汇不再流行。至于事业,她的能力远远超过她的需要。磊蕾,在这个圈子里好像是“大姐大”,不是因为她的年龄,而是由于她的声望:有压倒群芳之容颜,有领袖群伦之气度,完美型人格,卓越型才华,教养绝佳。她之热爱动物,更折射了她对生命的深沉挚爱的心思。
教头餐厅荟萃了这样一些年轻的菁英,确实蓬荜生辉。他/她们在一起谈论哲学:分析、心灵、物理……,谈论艺术:朦胧、摇滚、拉丁……,或者还会比较功夫:太极拳、翻子拳和空手道……。青春聚首,是驱散阴霾的日子,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据说,经常和年轻人打交道,人也会年轻。但我却几乎不愿意参与年轻人的聚会。这有几个缘由:一是我以为人生的最高境界是独自一人发呆,若忍受不了孤单,则退而求其次,一对一闲聊。在闲聊中,但凡人数越多,效果也就越小。因为你得照应大家,难免顾此失彼,最后说的不是内心里的话,而是场面上的话,便很无聊。二是我以为不相等的人们聚会就会形成一个中心,我这个人很不愿意被边缘化,但是中心总要符合三个标准:一爵、一齿、一德。论爵、论齿都很无聊,因为你的职位、或者你的年纪,让大家围你转,陪笑脸,陪小心,无聊至极。论德稍微有点意思。老年人嘛!享受一下年轻人的注视、倾听,粉丝的崇拜和迷信,或许可以弥补一下生命的寂寞和悲凉。但我没有达到德高望重地步,可望而不可及。自己老了,就不要干扰年轻人享受青春——生命的自由和爱情的欢乐吧!
因此,我不能够点评教头所荟萃的所有菁英。但是,湘陵是必须提及的。他和露露演绎了一段漫长的恋爱史,而又将演绎一段更加漫长的婚姻史。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宝哥哥”。如果这一群人中间有一位大手笔,好像曹雪芹演绎《红楼梦》那样,那么所有我已提及和我未提及的青年男女都将鲜活起来、生动起来。也许,朱岳(“中国的博尔赫斯”啊!)是这样一位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