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韩文谦：徐家山印象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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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18期︱

审稿|谭长征编辑|小蚂蚁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徐家山印象」

文|韩文谦

小时候去过徐家山，沟沟岔岔都有柿子树，卸下的柿子堆成小山。但因人穷，五分一斤，买者尚少。有位干部模样的人指挥收柿过秤，遮不住羞的裤子破片却在冷风中一张一合，诉说着他的窘。

那时当然是“三十年河东”，现在是“河西”啦！最近见面不问“吃咧么？”，问：到徐家山逛来么？

这话问得我满脑子问号，我得看看徐家山了。

找好友平良陪伴，东行至王独庄，见一超大红色花灯型花瓶伫立徐家山路口，灯盘上花团锦簇，馨香弥散。花们或真诚庄重，或热烈奔放，似乎都在欢迎远道游客。旁有一矩形网状合金框，上嵌“醉美蓝田年等待您的到来”几个红色草书大字，字有龙筋凤翅，似渴鹿奔泉。

向南，进两道刻有“美丽乡村徐家山”的山门，到村口，路西几排造型别致的古典风格的楼房平房，红柱白墙琉璃瓦，鳞次栉比；路东一小憩驿站偎小溪而建，掩映于花丛绿柳之中。溪边春燕啄春泥，远山淡墨染屏风。任意角度，都是入镜美片。

入村，街宽路净，屋舍俨然，家风民俗宣传画随处可见。路边竹篱亭栅，花池石栏，抱地势而成趣；碌碡碾盘，古树照壁，袭古风而流韵。

村中有高中热心肠同学徐小宁，准备让他当向导。打他电话，呼之即来。

三人南行，见路边一酷似庙宇的中式古典建筑，轩窗红柱，斗拱飞檐。小宁说那建筑是徐家山旅游接待中心。是用省“美丽乡村”专项建设资金所建。

我忽然心生疑问：上级鼎力支持，莫不是金玉其外的形象工程？我倒要看看偏僻之处，一是想发现其中“败絮”，二是想看看徐家山自身“造血”功能如何。

小宁很乐意奉陪，建议走偏僻的村西“牛路”。平良更是高兴：“我陪亲朋五游徐家山，都是中路上，东路下，今天走西路，新鲜！”

于是三人沿“牛路”南行，牛路是徐家山村西梁上一条直通秦岭北麓的水泥路，与村东村中两条南北走向的大路形成川字型框架。

牛路上，徐家山土地都在视野中，梁东是村庄，循中路蜿蜒而南，直到山根。梁西是徐家山的大片土地。果然不出所料，土地稍露贫瘠：油菜花海，苍松翠柏，竹林桃源的空隙处，有不少黄土裸露，但裸露黄土上，都有星罗棋布的树苗，小宁说，那是些紫薇玉兰，杜鹃海棠，塔松角枫，白皮松，红叶李等风景树种。

一种白皮松已使蓝田身价飙升，徐家山有这么多的风景树圃，将会带来多大的经济前景！

由牛路东望，见徐家山腹地开阔处一大片太阳能发电光伏板，阳光下俨然如三军战阵。问其效益，小宁颇为得意：“这是我村的无烟工业啊，年收入二十万，几乎一劳永逸。”

继续向南，至山根，此处有大片核桃，山楂等经济林。入林，阴翳蔽日，曲径通幽，忽见一野兔从脚旁蹦出，瞬间不见踪影。偶有雉鸡竖着长长的花翎，神清气闲地踱步，人至不去。一些不知名的鸟儿比赛似的卖弄歌喉，或婉转流畅，或清脆圆润；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的清香，使人如临佛境，宠辱偕忘。平良钟爱气功，不由盘坐一大青石上，微闭双目，享受大自然赐予的精灵之气。

由山根向东，至徐家山中路南端程家山，郑家山。仍是红瓦白墙，路宽街净，只是几家树上硕大的喜鹊巢与院中豪车相映成趣。

一路走来，柿子树仍是主打风景，它们经过多年修炼，或丰根硕冠，或铁杆虬枝，已有不少仙风道骨。小宁说，到了深秋，满树“红灯”高悬的时候，那才叫好看呢！小宁顺便还给我们透露了村里准备购置柿饼加工设备的信息。

南行至喔儿沟口。一巨n型枯松雕塑横跨大路中央，上有“蓝关古道”四个红色大字。旁有山石，镌刻有韩愈《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一诗，不由纳闷：蓝关古道不是经由火烧寨，坡底村上山的么？小宁说：“蓝关古道有三条，东路徐家山，中路火烧寨坡底，西路薛家山。西路属于建国初期新开，前几年拓宽加固，主要行车；中路是古代商客挑担步行的主干道；东路属于秦军出征东南蛮荒之地的征战之道。也是后来各个朝代官员出任东南的要塞。秦时，冯林寨，蒋寨，新寨常有五六万驻军，专门把守古道东路。蓝田县志上有记载。”我想，韩愈诗中有“雪拥蓝关马不前”的诗句，他左迁时很有可能走东路徐家山。

由喔儿沟口往东，有“香香牛舍” “香香鸡舍” “香香珍禽园” “香猪园”等养殖园地。香猪在铁丝围栏中散养，猪舍外能见到的有四五十头，每头不超百斤，圆滚滚肉囔囔，悠闲觅食戏嬉，见人撂蹶撒欢。小宁说香猪肉奇香，每天都给大酒店运送，价格不菲。

再往东，上坡，到了拐儿沟口，飞岩上一桥飞架，似凌空展翅。桥是悬索桥。登桥北望，则横岭蓝川，灞水鹿原尽收眼底；回身仰望秦岭，耸绿叠翠，云卷云舒。我们聊发少年狂，晃动索桥，悠哉陶哉，忘乎年过花甲，不禁哈哈瓜笑。

从索桥顺拐儿沟深处望去，隐约有大片裸露岩体。问小宁，他介绍了一采石厂的兴衰。前多年，一采石场入拐儿沟采石，一时间，山里炮声隆隆，空中烟尘滚滚，绿坡开肠破肚，山石大量外运。这情景，延续七八年有余。采石场山上有一石佛，采石到此，石佛被吊车吊起弃至沟道，第二天吊车司机意外死亡。继续开山炸石，五六天后又死一人，老板大惊失色，在参沟口修一简易小庙，移石佛于其内，燃香点蜡，三拜九叩，求佛宽容。紧接着上级“拆违”政策重压，县委拆违“开铁碰硬”，采石老板知自己“气数”已尽，闻风拆了所有设备建筑，遁化无影。现在山沟绿化初见生机，原貌恢复虽任重道远，但好在有梦。

下索桥，沿东路北行，经透明玻璃观景台，西拐，到韩沟水库，水库面积约三四十亩，偎依在徐家山村东。水面澄澈如镜，天光云影徘徊其中，远山近林倒映其里。水库周围红枫紫荆环绕。进水处有几只白鹤理羽嬉戏，悠闲自得。水面数对野鸭相依相偎，似度蜜月。这一库清水，给徐家山带来许多灵性。

从小宁口中得知，村里还有给水库购置水上游乐设备的意向。

由水库大坝西行，经初中同学徐扳过家门口，恰逢扳过抱着出月孙子在路口转悠。他热情招呼我们进屋喝茶，我见其楼高院大，家境殷实，不由想起扳过上初中时灰头土脸，破帽遮颜。我和平良大叹徐家山人生活质量有质的“扳过”！

突然觉得，能够带领全村由贫穷闭塞走向美丽富裕的领导班子真不简单，于是，我建议采访村主任。小宁说：“村主任程群前几天看了你的《村前一弯清河水》等文章，很是赞赏，说不定还要请你写写徐家山呢！”

恰好在村委会大门口碰到群刚，听了我们的来意，他告诉我们，他急着要去会见陕西国旅老总，洽谈合作建设徐家山芝英花海，宜宿民居和新型农家乐的事，写文章的事不着急，毕竟徐家山的美丽乡村建设才刚刚起步，有许多实事要做，不宜务虚张扬。他本人更不值得写，他没啥本事，全靠一群好人和全体村民大力支持。等将来建设好了，一定请我来做客，好好宣传宣传徐家山。

听群刚自信的语气，看群刚坚毅的神情，联想到徐家山天翻地覆的变化，我看到了一位智慧前瞻，信心满满，精干大气，行稳致远的实干家。似乎看也到了徐家山芝英花海及各处景点人头攒动，相机频闪，宜宿民居客房爆满，一房难求，新型农家乐食客争座，快乐盈天的繁盛景象。

回家路上，平良即兴赋诗一首，我信手拈来煞尾：

秦岭明珠徐家山，

美艳惊人誉蓝川。

亭台楼阁相映趣，.

篱栏池栅美悠然。

粮林水电造血忙，

花海民居自摇钱。

干部撸袖前头走，

村民紧跟前景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