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 丹水悠悠：【五月槐花分外香】（散文）
五月槐花分外香
丹水悠悠
“五一”小长假结束的时候，空气中就弥漫着淡淡的甜兮兮的味道。清晨，从家里出来，走在去单位的路上，我惊喜地发现，原来小区院子里的槐花已经悄无声息地开放了。走在槐树飘香的道路上，一股股淡淡的香味，丝丝缕缕，缥缈而持久地萦绕在鼻息间。
盼望着、盼望着，槐花终于开了，我期待已久的花儿又终于欢欢喜喜、轰轰烈烈地开放了。开春以来，气温一直都比较低，我还担心今年吃不到槐花了呢。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天气刚一暖和，槐花就悄悄地开了。起初，花苞很小，虽只有黄豆粒大小，然而香气持久，一点都不张扬，含蓄而内敛，随后，昨天还是花苞的槐花在一夜之间全都粲然开放，此后的二十几多天里，所有的槐花竞相怒放，浓香而持久。
故乡的槐花肯定也开了吧，母亲是否依旧会像以前那样用她那布满皱纹的颤巍巍的双手轻轻地摘下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做好吃的槐花麦饭呢？还记得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槐花麦饭可是家乡人度过青黄不接的二三月的最好的饭食之一，也是同母亲一样的质朴的农村妇女们的“拿手”饭。
记忆中的母亲始终是家里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那个人。每年春节一过，春耕结束之后，整个农村就进入了缺少粮食的“春荒”，老百姓俗称“青黄不接”。这个时候，春耕的种子刚刚种下，还是小嫩苗，去年收获的粮食也所剩无几，作为家庭主妇们，个个就必须得成为“巧妇”才行。他们使出浑身的本事，让一家老小不忍饥挨饿，吃上“无米之饭”。这个时候，广阔的田间地头成了“巧妇们”的“战场”，厨房成了“阵地”，水芹菜、榆钱、荠菜、灰灰菜、蒲公英、刺刺菜等都成了主妇们的“心尖尖”（宝贝）。榆钱饭是最好吃的，可是榆钱树长得很高，母亲不会爬树，所以也只能“望树兴叹”。但是母亲并不灰心，我们商洛山区有成片成片的槐树林，槐树对环境的要求不高，只要有土有水即可，田埂上，溪水边，就连陡峭的悬崖上，槐树都可以生长。
清晨，我和姐姐弟弟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母亲就会悄悄起床，一个人上背着一个大背篓，到村子对面的凉水泉沟去撸槐花去了。一个时辰左右，母亲就摘回满满一背篓槐花，当我们姐妹几个起床时，锅上正“滋滋”地冒着热气，槐花香已经充满了整个屋子。母亲早就把槐花洗干净，控干水，拌上一点点面粉，把槐花麦饭已经蒸上了，随着水蒸气的飘散，槐花香溢满了整个农家小院。这个时候，去村子里随便转一转，你会发现，整个小山村都弥漫在槐花的香气里，氤氲而浓烈，三月是槐花的季节。
蒸好的槐花麦饭还需要添加些佐料。母亲从陶罐里挖出一小勺猪油，放到热锅里，等到锅里的油有“呲拉”的声音后，母亲把蒸好的槐花麦饭倒进锅里，快速翻炒，出锅时，再放一些盐和蒜苗，每个人盛上满满一海碗，整个屋子里传来全家人欢乐的笑声。吃过之后，一个上午肚子都饱饱的，开开心心地去外边疯玩，那种感觉，现在的孩子们是无法感受的。
母亲在农村，不是最聪明的“巧妇”，但却是最勤快的。因为有了母亲，我们姐弟几个的童年才多了一些果腹之感和几分快乐。母亲不善言谈，也不喜欢说同村人的是是非非，有时甚至还经常躲着村里的那些“热闹”的地方，可是一旦有人开口求母亲帮忙，母亲总是满口答应，竭尽自己所能帮助人家。有一年麦收时，同村的一个老人，儿子们都在西安收破烂，忙着挣钱，眼看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母亲二话不会，就放下打麦子的连枷，帮老人把田地里的麦子抢收了回来，避免了老人一年的口粮被雨水浸泡。等到老人所有的麦子都盖上了塑料布，母亲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头发紧紧地贴着头皮，浑身的衣服水淋淋的。而我们自己家晒在场院中的粮食，一部分已经被大暴雨冲到了阴沟（臭水沟）里了，害得母亲被父亲骂了一顿，可是母亲却乐呵呵的。
离开故乡好多年了，梦里的故乡，依旧槐花荡漾，槐香四溢，母亲站在槐花树下的阴凉处，等待着我的归去。每年甘肃的5月，校园里的槐花一簇一簇地次第开放的时候，我都要和好姐妹一起走到槐花树下，轻嗅着槐香，采摘一些槐花，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样子，给孩子们做槐花饼、槐花麦饭，给孩子们讲述槐树、槐花、故乡、母亲的故事。孩子们也给槐花饼、槐花麦饭起了一个动人的名字——妈妈的味道。
这个五月，我在黄河边的铜城思念着故乡的槐花和槐花一般质朴又让人回味无穷的母亲。
五月槐花分外香！
文中插图来作者
作者简介
李娜，笔名丹水悠悠，教师，陕西商州人，现居甘肃白银。以“我手写我心，抒写真性情”为追求，常有各类作品发表于报刊及媒体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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