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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邮政120周年征文”
我家是抗战进关的东北老邮工
转载引言
引子
2015年,响应“纪念中国邮政120周年”的“《我与邮政》全国征文活动”,我们应征投稿,直到现在未得回音,但上网看到评选结果、未被录取,于是发表在这里。原文照录,只隐去我们的实名、联系电话与住址。
文内“乙等邮务员”,在民国邮政职员系列中是最起码一级。
《我与邮政》全国征文活动组委会:
我们热烈响应“我与邮政”征文活动,应征投稿《我们一家是抗战进关的东北老邮工》(配4张图片),署名“东北老邮工何玉山及子××、××、××”,因为是父亲何玉山遗文与我们几个儿子纪实文字的统合。
如文,父亲何玉山与母亲高耀光是抗日进关的“东北老邮工”;父亲的遗文曾最早将“三千东北邮工罢工进关抗日”的史实在大陆报纸上发表(网上至今可见)。我们七个子女……除最小的在1945年11月出生,六个都在“九一八”后跟随“东北邮工抗战”中成长,为3个大学教授、2个国家工作人员和2个高级工程师,
所以,我们不无骄傲地写下了“我们一家是抗战进关的东北老邮工”,深望能让世人看到迄今少见的“抗战进关东北老邮工”普通一员的生命史。
静待回音! 谢谢!
署名联系人:××× 2015/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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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高耀光与父亲是吉林同乡,结婚才一月就毅然陪夫当了“三千进关抗日东北邮工及万名眷属”一员,在随“邮局逃难”中养育了五男二女,把一生和家庭献给了抗战——我们一家九口,都是东北老邮工生命的延续。
父亲记录了“三千东北邮工进关抗日”
那是1932年2月5日,日军侵占了哈尔滨。民国政府决定关闭东三省的邮政局所、邮政员工自愿选择“留”与“走”。东北邮工面临爱国的考验,是当亡国奴还是进关抗战?时有“三千邮工”选择了进关,向全国发出了“罢工通告”。父亲在“吉黑邮局”响应罢工不去上班。在邮务长史密斯与孔繁衍和工会副主席赵世伦等机智的周旋下,“哈市邮政大罢工”取得了胜利。全国人民热烈欢迎“东三省三千邮工与万名眷属进关抗日”,是“九·一八”后轰动全国的重大事件。
父亲与母亲背井离乡撤进山海关,看到国旗飘扬关里关外两重天,受到了热情接待,先到天津后被分发杭州;父亲在西子湖畔的南星桥邮局当了分拣员与淅赣铁路邮车的押车员。
“南星桥邮局”诞生了我们东北一家人
杭州幸福的五年,在邮局寓所、公园、体育场,留下了我们最早的全家福,父亲喜欢上了养金鱼……不谙炊厨的母亲学会了“糖醋桂鱼”、“红烧蹄膀”等几样“西湖菜”、包起了江浙风味棕子。可惜好景不常,“七·七事变”日本全面侵华,1937年9月邮局撤出杭州,我们一家人又踏上了逃难路。
跟随“邮局抗战”走出了真实的“流民图”
父亲一直是勇敢的押车人,随火车而进退;战时交通线没有前方后方,火车开到哪里都是鬼子轰炸的首选;坚守邮车,就是一脚踩在阳关道一脚踏在鬼门关,丝毫不亚于持枪上阵在最前沿。
金华撤退时,火车出湖镇不久就被日机炸中起火,父亲与同事李润林冒着生命危险将邮车与着火的列车解开,保全了全部邮件安全到达龙泉,而其它车厢都被烧毁。在湖南弋阳,中午还与行李员同桌吃饭,下午列车被炸那人的肠子被挂到电线杆上,惨不忍睹。在江山,军民混杂落荒而逃,遇敌机扫射九死一生。在浦城难民太多,坐在局车上的军邮员郑柯五用手枪逼着父亲等员工下车步行,日机专炸邮车,偏就炸死了车上郑的小老婆和外婆。
危难当头勇敢者永生,父亲在枪林弹雨中受到朱学范前线慰问临危有功的邮务人员。坚守前线的邮政员工且战且退,我们一家邮政眷属也陪同走出了最长的“流民图”。
在“新赣南”考取了“乙等邮务员”
中华邮政,创办就有严格的人事制度,大多数员工必经考试录取,在抗战时的“公务员考试”中专有“邮务人员考试”。父亲初中肄业考进邮局,聪明好学、识英文懂俄语,写得一手好字,文化底子胜过大学,在1941年考升了“乙等邮务员”,到赣州邮政储汇局当上了汇兑组长。
那时从苏联回国的蒋经国正在赣州履新布政“新赣南”,抗日宣传和新生活运动轰轰烈烈。我们一家喜欢上了这块“绿洲”,学唱抗日歌曲,观赏活报剧,看被抓赌博的太太老爷们罚跪、新式集体婚礼上新娘背颂《赣南家训》。学校每天朝会背诵《总理遗训》,还要背《赣南家训》,学习《三民主义》与仁、义、礼、智、信,将民主、民权、民生、平等、博爱烙在幼小的心灵,要做文明的新公民。
可惜,蒋经国的“新赣南”又因日本入侵而夭折;我们一家又随邮局逃到景德镇,到抗战胜利变成了五男二女九口之家,又随父调职到九江。
无私奉献了九江地区的邮政事业
解放初恢复经济大搞“城乡物资交流”,大中路上经常“赶集”,满街卖柴卖炭卖农产品的,熙熙攘攘过节一样;父亲写写画画,把邮局搞成了“宣传柜窗”,成了这条街上很吸引人的新门面。
1955年,父亲被派沙河镇创办“沙河邮政支局”。之前那里只有个小杂货铺的“邮政代办所”,父亲去后把临街前屋改成了“邮政营业处”,在1956年挂上了“沙河邮电支局”牌子(后来沙河镇成为九江县政府驻地)。父亲名义是“沙河邮政支局长”,那时只有一个邮递员即房东原来的代办员。他一个人吃住在“支局”里,难得回九江看望患病的母亲与五个孩子,很快让支局走上了正轨。
1957年,父亲被调派“九江局”的“乡邮指导员”,去开拓“乡邮”。当时九江只有5条邮路才330KM,为“乡乡通邮”要增加邮路。父亲既没入党又没当官,不抽烟也不喝酒,下乡很难“指导”业务;但他清楚“邮路”不是纸上画出来的,而是脚踏实地走出来的。干脆亲自去踏勘,他带张地图背把伞带个水壶,骑上自行车带点行装,在车后叉安个“磨擦式里程计数器”……那时乡下几乎不通公路,全靠推车脚板走,风里雨里一脚水一脚泥,中午在路边、祠堂破庙里吃点干粮休息一下,晚上赶到乡公所或老乡家借宿吃点热饭,风餐露宿两年多一步步踏勘了九江县与永修县的许多邮路……
父亲喜欢钻研工作出色,在“业务比武”中背得出“全国邮电局所邮路地址”,虽无缘“全省邮电比武”,但在“三年困难”还响应节约号召研究“黄泥巴当浆糊”、自制“圆珠笔油”……“文革”中见街上“武斗”,一个人在街头哭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我们东北一家人忠诚地跟党走,母亲做街道居民工作,1951年当选“九江市劳模”;我家还当选过“九江市五好家庭”;1950年大姐“参干”,1952年大哥考取哈尔滨工业大学,1954年二哥被选送北京航空学院,1958年二姐被保送北京邮电学院……五男二女都成了祖国的建设人才。1969年,父亲被照顾提前几个月退了休,退休证是“检查员”,但给的一直是“工人”待遇。往事悠悠,老父在人生终途写下了:
“我自1927年考入邮局以来,勤恳工作四十余年,'九·一八’哈埠邮工罢工,不为敌用不做顺民,入关不及叩别双亲,二老惨死未能奔丧……最后调至九江局,每动均遵调令……枪林弹雨中维持抗日前线邮运畅通,九死一生家虽破人未亡却人间惨痛备尝”,“扪心自问,尚无愧对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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