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人弃家园

老家的一位邻居故去了,寻了短见,用一根绳子结束了59岁的生命。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震惊了。十几天前我回家的时候,还曾见过正在放羊的他,聊过天。怎能想到,十几天之后,就以那么极端而惨烈的方式天人两隔了。身后,留下的过继来的侄子才刚刚二十二岁。那遗腹而生的孩子,亲父事故凶死的时候,他还没出世。当下的人间,竟还有这么命运多舛之人。
逝者离去的那天,说是和媳妇拌了几句嘴,起因是家里的母羊下仔后三只小羊羔死了两只。而他本人,因为生病住院才刚回来。压垮一条性命的最后一根稻草,竟是两只小羊羔的夭折。两个安静的死亡,后继的是一个惨烈的死亡。
前些天路遇中和他聊天的时,说起流转了的土地,面对着杂草如灌木,芹菜或白菜半死不活的土地,还说起此前种上的果树没两年就被拔去,改种蔬菜后,菜也并没有收多少,也没有卖多少。他说租地的人就是冲着项目来的,几年以后没有项目了,这些长满杂草的地可能要被退租,到时候再怎么种,他的话语里满是无奈。
其实那天转回来,我的心情也是沉重的,即便是在那电视里举国欢歌70周年国庆的日子里。看到许多卷心白菜被翻耕的拖拉机打碎扬起时,我在那些碎片里仿佛看到了许多东西,我不便说的许多东西。那些白菜,好多是能吃的,他们卖过一些,之后不卖了,村民们拔过一些,后来不让了,许多人便在晚上去偷,毕竟偷来吃,比起被打碎,更物尽其用些。
那个我回不去的村庄,最近一两年以来却老是活跃在我脑子里的,曾不止一次地想过怎么改造它,以备以后老了回去的,但我内心深处其实很清楚,我是回不去的,那个老树全被砍完的村庄,那个充斥了满满的混凝土的村庄,那个太多人走了就再也不回去的村庄,那个许多空寂的院子丛生了杂草的村庄,注定是我回不去的和不想回去的村庄。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不想说话,也不想干什么,毕竟,我能说什么,又能干得了什么呢?
是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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