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作品《轮回》（纸刊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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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 回
文/秦芳
赵小楼这几天特别伤脑筋。早上，微信声一响起，小楼心里立马一紧，打开一看，果然是家长发过来的请假信息。这已经班上第四个学生了，个个都是感冒发烧，这流感还真邪门，班上第一个学生感冒了，没在意，结果第二个学生就跟着来了。其他倒不是因为“流感”，而在于他们的穿戴，你看，即将到冬至了，摸摸他们的裤腿，就没几个肯穿秋裤的，还有更过分者，露着大半截脚踝，任性地在寒风中奔走。唉，还真让人操心！
赵小楼今年35岁，工作也十来年了，孩子七八岁，平时都是公公婆婆接送上学，除了关注孩子的学习，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投入到学生身上了。
七点二十分，赵小楼走进办公楼，路过校长室时，寻思着班上学生患流感的事向校长汇报一下，却见吴校长正背对着门批改作业。小楼没有打扰，轻步走过。本来，作为一所上千名师生的中学校长，每天公事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带课呢？同一级别学校的校长最多也是象征性地带两节副课意思一下，可是，吴校长说:“我首先是一名教师，其次才是校长，作为教师，不上讲台讲课，还有什么意思？”所以，他在任以来，一直坚持带一个班的数学课。有校长的身先士卒，其他领导谁也不会找理由离开讲台了。这不，今年吴校长就带小楼班上的数学，碰到公事忙的时候，吴校长就让小楼把课调整一下，倒也从没耽误过课程，上个月月考，成绩出来，小楼班上的数学成绩还是全年级第一名呢。
小楼当初进学校报到，就是吴校长接待的。吴校长那天的话，小楼印象最深的一句是：“小楼，我当年是怎么教你的，你要记得。”吴校长当年是怎么教小楼的呢？
那时她读初三。父母都在深圳打工，家里只剩下她和奶奶，五一过后，要栽早秧了，家里2亩水田，光指望奶奶一个人肯定不行。尽管离6月份的中考仅有一个多月了，小楼还是决定请一天假回家，帮奶奶把秧苗插下去。头天，小楼让室友给吴老师带个口信，就回家了——她不敢当面跟老师说，怕开不了口。第二天，小楼和奶奶刚下了秧田，就看见吴老师推着自行车出现在田档头。当时小楼都有些懵了，只见吴老师跟奶奶打了招呼后，就停稳自行车，脱鞋挽裤腿，直接下了秧田。那可是五月份的水田，凉气沁人的很，吴老师硬是埋头和小楼一起，用半天的时间，把秧田给插了大半。中午，吴老师把小楼赶回了学校，说：“要中考了，你不能分心”，他自己却没走。直到晚上，小楼才看见吴老师的自行车出现在校园里。
当小楼红着眼睛看着从她家回来后，时不时就捶一下后腰的吴老师时，她就在心里默默地说：“吴老师，我以后要做一个像您这样的老师。”
七点半是班主任到班的时间。走进七（2）教室，学生基本到齐了。站在讲台上，小楼扫视了一下，请假的4个学生的位置果然是空的，她特别注意第一组第二个座位：王小芒。昨天就看到这小子蔫皮耷脑，今天这时没来，肯定有问题，难道也中招了？可是，没接到他的请假信息呀？在班上问了句，也没人知道原因。小楼想了想：哦，他只有老奶奶在家，母亲在他一岁时就离家了，父亲更是浪的没影，他还小，又没有手机。
小楼心里有些着急了，马上就8点钟了，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吴校长已经站在门外了。
她连忙从讲台上跑下来，对着吴校长鞠躬，恭恭敬敬地像学生一样喊声“老师好！”然后把课堂让给了吴校长。
班上缺一个学生可不是闹着玩的，小楼从工作笔记本中找到王小芒家的地址，跟领导打声招呼，骑着电动车就去找王小芒。
打听到王小芒家住村头，还没到他家呢，老远就听见猪的嚎叫声，间或一老妇人大喝：“小芒，你快压住它，它正好卡在那里了”。等小楼停稳电动车，仔细一看，只见王小芒在一院墙旁，双手卡住一头100来斤的猪的脖子，整个人骑在猪身上，这头猪，正好被卡在里面了，一旁的老妇人正打电话请人来拖猪。“这是怎么了？”小芒问道，“老师，对不起，我家的猪今天得卖出去，奶奶一个人没办法，我得帮她，一时忙，就忘记打电话了。”“算了，你下来，”小楼一边说一边往猪身上挪去，小芒还小，哪有什么力气，不如自己来。“你去看看奶奶找的帮忙的人来了没，”“老师，猪身上很脏的……”小芒话还没说完，赵小楼已经挤开他，坐到了猪身上。还好猪被卡在那里，也跑不了，只是在那里干嚎。
等奶奶叫的帮忙的人把猪弄上车后，小楼身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一身臭味。当她把背着书包的王小芒送进校门后，立马回去洗澡换衣服。一路上，王小芒对赵小楼说“老师，以后，我也要成为您这样的人！”“赵老师，我长大了也去当老师。”
小楼想：如今的自己，多么像当年的吴校长，如今的王小芒，又多么像当年的自己，这不就是生命中一场爱的轮回么？可是，有谁说过的，红尘有爱，哪惧轮回！
作家档案
秦芳，湖北咸宁市人，70年代人。爱好旅行，喜欢读书，闲暇码码文字，娱乐愉悦自我。性格开朗，为人爽利，最喜欢看自己努力奋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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