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蝶‖红气球 / 开普饭

文字：方子蝶摄影：ALLEN视觉工作室

高考落榜，李翠的心坠入深渊，她知道贫穷的家庭不会让她有复读的机会，要攒钱给哥哥李栓娶媳妇呢。

　　从此以后，自己就和村里那帮婆娘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守着老家和一帮娃，将一辈子系在一个只会干粗活的男人身上么？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跟着爹娘夏天干活，手磨出了泡，娘说不要紧，磨破了，结茧了，就不痛了，人人都要经过这一遭。李翠想起上学时，爹从不让她干活，鼻子酸酸的，不吭声。

　　过年了，很多在外打工的男人都回来了，给自己的老婆孩子带来很多新鲜好看的城里人用的玩意，脸上抹的，身上穿的，女人们喜滋滋拾掇到身上，便借故去串门显摆一番，村子里热闹许多。个别外出的姑娘回来更是不得了，一身行头一点看不出乡下人土气，跟电影里的城里人没啥区别。其中最时髦的要数东村的李月，高跟鞋大波浪，红指甲红嘴唇，亲乖乖，惹得村里的小伙有事没事天天朝她家跑。

　　李翠是年初二晚上去李月家的，白天她怕人看见，不好意思。到九点多钟，爹娘都睡了，偷偷溜出家门向村东小跑----她要李月带她一起去打工。

　　李月瞅着面容愁苦说话小心翼翼的李翠，若有所思点点头。

过罢正月十五，李翠央着爹卖了一头羊羔子给自己凑了路费，跟着李月离开老家。

　　李翠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的学校，这一路汽车火车地转来，一路繁华让她心里憋足了劲----一定要抓住机遇，好好挣钱。她摸了摸包里的高三课本，暗暗发誓，等挣足了钱回来复读。

　　李月告诉她，自己在广东推销酒水，兼职陪陪酒唱唱歌。她所在的那家云漫会所很豪华，客人都是有钱有素质的上流人士，所以挣钱比较快。李翠呢，偷偷尝过爹的散装白酒，感觉除了辣一点，苦一点，并没有什么不适，所以她想陪酒自己应该也可以胜任，唱歌也不在话下。

　　李月将李翠带给老板娘，老板娘满意地打个响指，李翠的工作算是定了。

　　万事开头难，酒水并不像李月说的那样好推销，有时客人也会起哄，要李翠喝酒才肯点，为了多卖酒多挣钱，李翠也就硬着头皮喝下去，喝了几次，没有不适，胆子越来越大，她的业绩也很快上去了，云漫会所里人都知道来了一位能喝会唱的妹子。

　　一个月下来，李翠的业绩快跟上李月了，可是她发现很多推销师业绩并不咋地，可是穿戴都很高档，看自己的眼神里透着不可忽视的轻蔑。而且她们经常出去玩，老板也不说她们。

　　久了，李月也知道其中的门道---那叫出台，每出去一次，要给老板一笔钱，自己还能赚到比在店里多许多的钱。

　　客人为什么会给出去的姑娘很多钱，李翠自然心知肚明，拿到薪水那天，她想了很久，推销酒水赚钱虽然比老家多，可是想攒够复读的钱，上大学的钱，这速度还是太慢了。当她知道李月也会出台后，陷入了惶惑……

　惶惑了几天，李翠买了两套新的行头，不再走清纯路线了。这明显结果，就是一个常来的客人眼睛亮了。

　　芬妮，你今天真性感啊！

　　谢谢，变这么性感不为我庆祝一下吗？李翠妖娆地眨一下眼睛。

　　当然，当然！来一瓶×××……

　　倒酒时，客人有意无意地蹭了一下李翠的手，李翠瞟一眼，没吭声。

　　那晚，李翠喝了好多酒，毕竟，这种事，需要借着酒劲才做得出……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李翠年轻漂亮，能说会唱喝酒又豪爽，很快成为会馆一姐，很多客人指名要李翠服务，那些曾经瞧不起李翠的小姐，已经变为狠狠的嫉妒了。李翠管不了这些，她只有一个念头，攒钱、攒钱，攒够了回去读书……

　　李翠成为会所红人的同时，也成为其他小姐的眼中钉。她们排挤她，孤立她，只有李月念着老乡的情分，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种平静终被打破，某晚李翠遇事上班晚了，本来想点李月的客人，看见刚进门的李翠，改变主意点了李翠，李翠对此却并不知情。第二天，一帮好事的小姐在休息室酸溜溜地给李月煽风点火，李月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有什么办法？人家就是有能耐！”

　　“是啊，人家高中生，有文化的人点子多。”

　　“书念不如别人好，这种事做得倒好。哈哈哈！”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启了轮番羞辱模式，心高气傲的李翠终于忍不住上前给一个姑娘一巴掌，于她们扭打在一起。再后来，其他小姐以拉抢仗的方式乘机报复。等老板娘和保安赶过来时，李翠已经花容失色狼狈不堪了，衣服破了，头发乱了，脖子下还有几条抓痕。

　　满腹委屈的李翠休息一周后，离开了云漫会所。

迷惘的

夜晚

　李翠进入另一家叫时尚生活会所，凭着年轻漂亮和不服输的冲劲以及一批老客户很快成为时尚生活的宠儿，挣钱比以前更多了。

　　半年后，李月打电话她约她一起吃饭，说有事商量。

　　那件事以后，和李月的交情不如从前，但毕竟是一起的，又是她带来的，所以李翠欣然赴约。

　　席间李月竟然向她借钱，李翠很奇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她的钱是要攒着做学费的。

　　李月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说不要紧。这时李翠电话响起，去洗手间说话去了。出来后，李月说自己心情不好，所以让李翠陪她多喝两杯……

　　后来，李翠就喝断片了，醒来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赤裸着身子，嘴巴被胶带缠住，下体隐隐作痛，而李月，邪恶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现在挣大钱了，所以遇到困难就想找你。可你，当初在云漫抢我的客人，今天借钱你一口回绝，太不够意思了。”

　　李翠使劲挣扎，愤怒地看着她。李月晃着手机，狠狠地说：“你不是喜欢被男人干嘛？刚才我让几个男人一起干了你，还拍下了视频。今天你要不给我五万块钱，我就把视频发给老家人看看去。”

　　“唔……唔唔……”李翠挣扎着摇头。

　　“不愿意？怕你爹娘看到……哈哈哈，那就乖乖给我钱，五万，一分不少……”

　　“嗯……嗯……”李翠只有点头的份，目的达到李月给她松绑。

　　李月算得很清楚，五万，恰好是李翠能拿出的，只是这下，李翠的大学梦更遥远了。

　　遭受重创的李翠休息了十天，不敢报警，她知道李月手里还有视频。虽然自己出台也做那事，可是一下子和几个男人，还被拍了视频，李翠想想就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她无法想象民风淳朴的小山村人看到那样的画面会怎么讥笑他们全家，一向爱面子的爹娘还怎么活？

　　想来想去，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希望李月度过难关不要再纠缠她。

　　然而事与愿违，两月后后，李月又约她吃饭了，这次拿走了一万。然后一个多月，又请她吃饭了……

　　如此频繁地勒索，把李翠逼到了绝路，而且，她知道李月并不是遇到困难，她染上了毒瘾，所以这就是一个无底洞………………

再一次李月请吃饭，李翠故意把手机落在出租屋，空手赴会。李月无奈，只好跟她到她家里去取。

　　欲望的红气球终于砰然爆炸，在自己的出租屋内，李翠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狠狠刺向李月……

　　“李翠，你……你……”

　　“反正你吸毒，不得好死了，我送你上西天吧！”

　　“你竟然……敢……杀人……”

　　“还不是被你逼的？我那么拼命梦想着早点攒够钱回去上学，可你不仅找人糟蹋我，还拍视频敲诈我！一次又一次，我一辈子都要干这种不干净的行当吗？你毁了我的梦啊！呜呜呜……”哭泣的李翠顺着沙发无力坐下，看着李月的血慢慢流出，染红了半个房间。

　　“你……杀了我……也好，我也活够了……”李月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吗？其实……我并没找人……糟蹋你，也……没……没拍视频……”

　　“啊……你？”

　　“我毁了，吸毒后攒的钱……很快光了，出台挣钱都……都不够吸，没办法……才打你主意。但是我也……也不敢做得……太狠，就在酒里下……下了迷药，一个人把你……带到出租屋，扒光衣服拍视频……怕你不信，我自己伸手抠破了你……”

　　“别说了，我打120带你去医院……”

　　救护车呼啸而来，李翠又按下一个电话-----110。

End

作者简介

作者方子蝶，原名万成方，打败阎王吓退色狼，做过编辑写过专栏，相信才情是女人脱不掉的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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