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君梁 | 山那边

    山那边   

文|孙君梁

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月亮也沿着它的路走进了山那边，日月的梭织成了岁月的光阴。

我极力追赶着光阴的影子，童年的歌夹带着太阳的焦糊味：“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光阴一定是被山那边的神仙偷去了。

对山那边的向往，淹没了童年。曾经企图仗剑天涯的年少轻狂，在失去的光阴里变得老成油腻。我想紧握时光，奈何指缝太宽。

智者说，时间根本不存在，它只是人类记忆功能所产生的一种错觉。我无法判断这是否是自欺欺人。没有了时间，时光便是永恒，昨天属于现在，未来已被当下购买，人类会在永恒的时光里永恒。

但人类断然是不能和上帝一样永生的。

曾以为，时间就是那钟表上不停转动的指针，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人类用运动的发条来计量时间的游戏而已。放眼世界，看不到时间的影子；仰望宇宙，觅不到时间的踪迹。读了诸子百家，才知道“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宇”指的是空间，“宙”指的是时间。学习佛教才真正明白“世界”一词，“世”指时间，“界”指空间，因此，“世界”和“宇宙”该是同样的意思，时间也该是实实在在的存在。有人发现时间是物质的，控制着整个宇宙，并可以自如变化扭曲。

时间该不会是上帝把玩的游戏吧？

上帝创造了人类，亚当夏娃也只是混沌地游走生存于伊甸园中，他们不知道上帝禁止食用那两棵树的果实的目的和用心，如果不是蛇的教唆，智慧之树之果仍是上帝的独享专利，遗憾的是那生命之树之果与人类擦肩而过，上帝还是永生的上帝，人类却要拼命追赶着时光，解读着从生来到死亡的人生宿命。

但不管怎样，山那边装满太多的诱惑。我想跟随春天的脚步，山那边一定是一树树的桃花；我想循着秋风翻山而过，山那边一定是一片片金黄。岁月把树染绿，也把果儿注入了琼浆。时光的四季，抒写了从青春的疯长到枯萎的悲壮。

童年的腿丫太小，无法丈量通往山那边的小路，只能伸长脖子踮起双脚看着每天的夕阳西下。我甚至站在外婆家那歪歪的枣树的虬枝上，遥望被太阳映红了的起伏的山峦。童年的心太远，远得可以追赶上太阳，那山却像刀剑斩断了通往太阳老家的路径。

后来，那脚板已厚实，我可以翻山而去，可山那边没有桃花，只有零星的人家散落在山坳里，没有歌里的神仙，也没有太阳的宫殿，那乌鸦飞起的远处暮霭又隐现一座座山峦，太阳是藏在山的那边的那边，人是无法找到的。

当厌倦了这种自不量力的追赶，山那边才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释然自得，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牧歌逍遥。那菊又像时光碎片，金黄地抛洒一路，那马又像游动的岁月，连接着天际的尽头。

岁月无法留驻，时光似水流年。倘若真的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把那旧时光做茶，用岁月的泉水烹煮了，在静静的光阴里咀嚼品咂，翻找曾经的青春诗篇和痴心笃定的爱情，那该是怎样怡心的童话？

如果有一天在山那边能有几间可以遮风避雨的草屋，门前有一方菜地，养一只小黄狗和几只鸡子，最好在屋后种上一小片竹子，小狗看家护院，清晨闻鸡起舞，晚间有炒鸡蛋下酒，竹叶泡茶竹笋入菜，还可以自己亲手做一杆竹箫，每天看着日落享一份恬淡，做一山野村夫。

可这看似最简单最原始的生活却是痴心妄想的梦幻。我也只能在心里的山那边搭起小屋，数着门前那娇翠的生菜叶子爬上的小蜗牛，在竹林子里惊喜地收获一筐子笨鸡蛋。

行走于光阴，不过都是光阴的匆匆过客。也许心若淡然从容，时光才能放慢脚步，山中日月才长。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孙君梁，河南南阳人，法学本科学历，律师职业，河南省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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