浬鎏洋：野猪战蛇

森林里野猪和蛇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他们竟然发生了战争，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知青点来了一位领导，是来调查知青工作的，他姓陈是广东人，我们都叫他“陈广东”。为了全面了解知青生活情况，以蹲点的方式，在我们知青点住了下来。在和他的相处中，我们发现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吃蛇，几乎达到上瘾的程度，几天不吃蛇，好象浑身都不舒服。 他吃蛇的方法很多，先是生吃，扒下蛇皮，拿着白嫩嫩的蛇肉，象咬大葱一样，就着大蒜瓣，一口一口地咬着吃，看得我们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烧着吃最好，在扒了皮的蛇身上抹一层盐面，缠绕在棍子上，放到炭火上烧烤，直到烤得黄焦焦的，咬一口喷香。 用辣椒做红烧蛇段，是他的拿手菜，把蛇切成段，过了油，放上辣椒、调料，在那时是上等菜了。 知青们先是望而生畏，接下来看他吃得那么香，一些胆大的知青就想试试，这一试不要紧，结果把我们知青的胃口也都调动起来了，大家都抢着吃，陈广东再也不能独享美味了。 可吃蛇容易捉蛇难，必须满山遍野地寻找，这确实是件苦差事。 对于我们胆小的人，即使见到蛇，也是不敢贸然伸手去抓的，常常是吓得跑回来找陈广东。 那“陈广东”可真是蛇的克星，那蛇刚才还是高昂着头，张开嘴突出火苗一样的蛇信，表现出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只要一见到他，就吓得卷曲着身子，一动不动地卧在草地上。陈广东上前一把抓起蛇身，像耍鞭子一样抡上几圈，那蛇被他给弄迷糊了，身子瘫软下来。陈广东像揉面团一样，把蛇团成一个球，揣在衣兜里，不一会儿的功夫，那蛇的小脑袋便伸出兜外，瞪着亮晶晶的小眼睛，东瞅瞅西望望，表现出很乖的样子。有时，他还把蛇围在脖子上，像是戴一副蛇项链。有时还搭在胳膊上，像是带着蛇手镯，时间长了，有些知青也学会了玩蛇。 为了找蛇，我们跑遍了山山岭岭，最后对蛇的行动规律基本掌握了，哪里有什么蛇，哪里蛇最多，我们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而在找蛇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野猪大战草蛇，那是惊险而又好玩的场面。 我们知道一个叫蛇坡的地方，这里树木很少，山坡上遍布着扁形的石块，我们发现石块下面就是蛇窝，天热时，它们都躲到石块下乘凉，天气凉爽时，它们便纷纷出动，有的盘在树上，有的卧在石板上，悠闲自在地生活着。 是一个常跑山的人，发现的这一秘密，可我们平时不敢轻易往那里去，我们怕蛇多势众，如果群起而攻之，那可不是好玩的。我们只好采取偷袭的方法，在坡的边缘逮上几条就走。 有时，我们看到，蛇能抓住小兔子，用蛇身紧紧缠绕住小兔子的脖颈，不断的收缩着身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兔子就毙命了，然后它开始痛饮小兔子的血浆。它们还善于捉鸟；只见它们静静地趴卧在树干上，它们身子的颜色和树皮颜色差不多，一些落在树上的小鸟分辨不清，便毫无防范的落在树上，高唱着大自然的歌，可它万万不会想到，那蛇突然一蹿，可爱的小鸟已经被蛇咬住，转眼间被吞进了肚子里。 最后这蛇越来越凶，发展到敢和野猪较量的程度。

那天我们刚走到山坡的附近，就听到前边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我们抬头一看，好家伙，一群野猪晃晃悠悠地走向了蛇坡。 它们用长长的嘴巴，把石头拱翻，连连发出“哼哼”的声音。群蛇对自己的领地突然闯进一群庞然大物，一点也不惧怕，便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山坡上“咕噜噜”，“咕噜噜”的声响此起彼伏，紧接着，草蛇们纷纷从石缝里，从大树上，从各个角落集聚到一起。 我们站在山坡的边缘，仔细地观察，一个令人抢眼的奇迹发生了，那场面令我们目瞪口呆。 只见蛇坡上布满了蛇，它们齐刷刷地几乎成直立状，成了一片蛇林，蛇全都吐了红红的信子，嘴巴下面一鼓一鼓的。 转眼间，群蛇扑向野猪，我们看到的是野猪的身上爬着蛇，四条圆柱般的腿上缠着蛇。 草蛇们试图用充满毒液的牙去咬野猪，可野猪那又厚又硬的皮，它们哪里咬得动；有的想勒紧野猪的腿，而那腿像树干一样，尽管蛇使尽了招数，还是无济于事。野猪们对蛇的挑战，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仍然低着头在寻找食物。 一条聪明的蛇，找到了窍门，竟然钻进一头野猪的肛门，那野猪“嗷嗷”地叫着，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那蛇顿时毙命了，可蛇的头已经钻进了野猪的屁股眼，野猪像多了一条尾巴，悠悠荡荡挂在后屁股上，我们看了禁不住哈哈大笑。 又有一条草蛇别出心裁，竟然看中了公野猪后面的那对宝贝，它盘在公野猪的后腿上，摇晃着脑袋在向宝贝使劲，没想到那狂怒的公野猪回头一口，狠狠咬住草蛇，“吧叽吧叽”地品尝起来。 这一尝不要紧，它发现这长拖拖的香肠很好吃，把这条蛇津津有味的品享之后，又把缠在前腿的那条草蛇猛地一拽，扯了下来，一吞进嘴里，“吧嗒”着嘴，吃得很开心。 其他野猪见这头野猪在大开胃口，也都跟着仿效，一条接一条地大嚼起来，边吃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山坡上“吧叽吧叽”地嚼动声和“哼哼”声响成一片。 群蛇死伤无数，它们那猖狂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接着是惊惶地逃窜，有的躲进石板底下，有的溜上了大树。 这时的野猪群，开始用嘴巴挨排拱着石头，石板下的蛇最后也没逃脱厄运。

这一场恶战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野猪们会餐了一顿丰美的草蛇大宴，然后“哼哼唧唧”的，像是唱着欢快的凯歌，在一头公猪的带领下，慢慢走下了山坡。 山坡恢复了平静，草蛇们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山坡上行动了。小鸟们又开始了自由欢快的歌唱，它们对草蛇的遭遇，也许在幸灾乐祸呢。 我们目睹的这一场景，这奇妙的动物世界，令人感慨万千，没想到这看似平静的山坡，却也是是非之地，从此，我们再也不敢随意到这山坡上来了。老猎人告诉我们：“那蛇对我们很有用，没有它们，山上的野鼠会泛滥，你们不能伤害它们。” 听了老猎人的话，我们再也不去抓蛇了。

作者简介：浬鎏洋，原名：李桂春、满族，著名大自然文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中外散文诗研究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祖籍：辽宁省凤城市，出生于内蒙古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知青下乡并工作在内蒙古大兴安岭鄂伦春自治旗，曾任旗文化局局长,旗委常委、宣传部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现代文明画报》副总编辑。现在定居北京。致力于以大兴安岭森林原生态风貌、民族民俗风情、动物为题材的大自然文学创作。出版创作文学专著45部，主编著作6部，其中《猎犬贝特森林奇遇》（四卷本）2010年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入选国家新闻出版总署2011年（第八次）向全国青少年推荐优秀图书，《大兴安岭猎犬历险记》（五卷本）2012年12月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黑熊部落》2014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其中《黑熊报恩》入选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获2015冰心儿童图书奖，也被列入全国妇联2018好书荐读亲子书目。《大兴安岭黑熊传奇》（四卷本）201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野生动物王国》（五卷本）201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入选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大兴安岭动物列传》（六卷本）2019年8月将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野生动物王国见闻》在《深圳青少年报》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