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五 / 开普饭

更多精彩，请点击上方蓝字关注我们！

我还清楚记得，我穿着一身学生制服，正和表妹在姑姑家的院子里边喝茶边玩拼图。一个男人呆呆地看着我们，表妹冲着他撇了一下嘴，我看到一个清瘦的男人，翻着白多黑少的眼睛看着我，如手电筒直射下的动物眼睛，恐怖、贪恋，他看到我在看他，便从我们身边迅速走过，表妹小声对我说：“你看见的这个男人姓付，姨父的下属，是管理后勤的，长了一双吊死鬼眼，昨天他还偷偷看我来着，肯定是个流氓。”

那时小姨家正在修建别墅，都是白干活儿的人，没有请包工队。这个叫小付的人父辈当过木匠，他遗传了父辈的巧手，会做雕花门窗。下午，小姨带着我去工地送水，我端着一杯茶，递给小付，小付骑在木头上刨树皮，他冲我笑了笑，笑容属于善良男子的微笑，很干净，丝毫看不出他的邪恶。我也笑了笑。这一笑，却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深夜，睡在阁楼上的我，听到窗户被人推开，我尖叫着扑向门口，那个身影扑过来，将我狠狠摁倒在地板上，黑夜中，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我是小付，你不要喊，我爱你，我忍不住自己，才顺着排水管爬到三楼的。”

我拼命反抗，挣扎中似乎脑袋磕了床腿，晕了过去，我苏醒的时候，灯亮着，屋里如冬雪折射的光晕一样寒冷，小付坐在床边抽烟，我的头磕破了，用枕巾包扎着，我全身赤条条地躺着，下身很疼，腿上有血。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小付紧紧搂着我说：“对不起，我把你那样了。”

我边哭边说：“我要告诉我的小姨父，他是你的领导，会整死你，你这个流氓。你毁了我，我要回家。”

小付还是搂着我，任凭我里外开弓地抽他的嘴巴。我打累了，抽搭着哭。小付松开紧捂脑袋的双手，仰起脸说：“这辈子你跟了我吧，就是你去告我了，你小姨父也会把这件事压下去的，他贪污了单位很多钱财，才有能力盖别墅的，我是后勤部主任，他贪污的很多款子，我都有证据。”

我劈头抽了他一个嘴巴说：“小姨父不管，还有我爸爸，我爸爸是师范学院的院长，她会将你碎尸万段的。我还有四个哥哥，他们将你大卸八块。我才十六岁，我还要考大学，妈妈说五个儿女中我最有出息，还要送我到英国剑桥大学。”

小付将我的头摁在他怀中，我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脯，我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他边哭边说：“你正因为你父亲是师范学院的校长，所以他更不敢声张了。我会爱你一辈子，你就是我手中的一枚树叶，叶子，跟了我吧，我会精心呵护你的。”

我用脚乱蹬，似乎蹬在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上，他疼的蹲下身子，我将撕碎的睡衣穿在身上，逃出小姨家，我光着脚板，猛跑着，我好希望迎面来一辆车，将我撞飞然后摔死，或者从我身上碾过，但我的希望破灭了，一路上除了黑暗，一无所有。

我回到家中，推开院门，大声哭喊着：“妈妈！我被人毁了，妈妈救我。”正屋的灯亮了，母亲披着衣裳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将我拖进屋里，父亲看着我衣不遮体的样子和腿上的几滴血，惊得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惊愕、呆滞、僵冷。

母亲问：“紫陌，即使闯见坏人，你也要坚强，你才十六岁，千万不要想不开。”

父亲跌坐在床头柜上问：“谁干的？”

我哭着说：“是小付，是小姨父最得意的下属，那个流氓爬上三楼的阁楼，从窗户进去，拉住我，掐我，摁我，搂我，还扯我的睡衣。”父亲大声喝着：“别说了，听得我就恶心，如果让你的几个嫂嫂听到了，咱家就彻底完了，她们的娘家都是高官，我家在一夜之间，会成为全城人的笑柄。你也不小心点，竟然发生这样的丢人的事，这个畜生，敢对我的女儿下手，明天我找你小姨父，开除了他。”

母亲扑到电话桌边，父亲一手夺过电话咬牙切齿地问母亲：“你要报警吗？愚蠢，在大清朝孝庄太后十三岁就嫁给了皇太极，紫陌十六岁了，也算大姑娘了，就等于运气不旺被疯狗咬了一口，我们三人谁都不要再提这事了。”

母亲还想说话，被父亲凶残的眼神怼回去了，这夜母亲搂着我，父亲背对着我们坐着，一直坐到天明。

父亲本想认倒霉了，就会天下太平，却给我们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素素醒来了，掐灭我手中的香烟，默默地递给我一杯安神茶。我的记忆被打散了，岁月带着惨烈的尾音，划过我生命的滴漏，不堪回首，而我逃避了三十年后，又回来了，带着满腔的霹雷杀气，回来了，我要找到那个天真无邪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