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在线】| 浬鎏洋：火狐救犴

  当我们就要把犴达罕猎获的时候，是谁伸出了仗义之手，结果令人难以想象！

  托林又带着我出发了。这是一次秋日的野游，我们要在野外住上几天。不带猎枪，不带猎马，只有猎犬贝力和猎刀陪伴我们。

　　“贝力，贝力。”

　　我边走边呼唤着贝力的名字，贝力猎犬连蹿带跳，来到我的身边。

　　“贝力，跟着我们，你的任务很重要，你要好好地干。我觉得，到荒山野外，没有猎枪，这实在让人心里没底，猎犬才算是一种依靠”

我轻轻摸着贝力的身子，又搬起它的嘴巴将鼻尖贴在脸上亲着。

我们在山上的密林里，搭起了草窝棚。当天，贝力就抓到了一只小狍子。我们对贝力的表现很满意。我们吃到了烤狍肉。托林把狍子腿上的筋晾干后，便开始做他的新式的武器，说是新式武器，只是对我们手无寸铁而言，其实就是鄂伦春老一辈狩猎曾经用过的弓箭。他将一根很硬的树条，弄成弓型，用狍筋做弓的弦。做这种弦是很费工夫的，托林把晾干的狍筋一根接一根地放在木墩上，用木棒砸成一丝一丝的，又用手搓成细细的线，这种线，做弓箭弦或缝衣服都可以。他把弓箭做成了，箭头很特别，一根木棍上有个圆圆的头，头上有一些小孔，很有意思。这是鄂伦春猎人过去常用的狩猎工具，也让他学会了，在野游的今天也就是新式武器了。

他要试一试新式武器的威力，我们早早就开始在林子里游荡。

托林背着弓箭在前边走，我跟在身后，猎犬贝力先是踮着轻柔的脚步跑到湖边。我们随后也走了过来，我们都上了一艘旧了的桦皮船，贝力也跳了上去，这破船已经好长时间没人用了，坐上去一晃一晃的，像是要翻的样子，我们都不敢乱动，一动不动地坐在上面。撑船的是托林，他先是用一根长杆在岸上使劲一支，船便离了岸。他又横握着长杆的中间，用杆的两端划水，船在湖中轻悠悠地行走，从船上望着远方的山峦，五颜六色，很是好看。天空一片湛蓝，白云朵朵，映进湖里，湖显得像天一样深邃广阔。一群大雁排成一队，“嘎嘎”叫着向南方飞去。湖面上波平如镜，白云映在湖面，像一朵朵白色的花朵在湖面上盛开，给这平静幽雅的清湖增添了别样的色彩。野鸭、白天鹅、灰鹤们悠闲地浮在湖面上，头不时扎进水里捞小鱼吃。它们很快就要迁徙了，对这美丽的家园，还有些恋恋不舍。还有一种鸟很有意思，它们总是不知疲劳地在湖面上下翻飞，有时一头扎进水里，再钻出湖面，翻起一股浪花，叼起一条小鱼，向远方飞去。

桦皮船靠向对岸，贝力跟随我们上了岸，钻进了密密的树林。这里的树又高又密，都是一些又高又粗的松树，树空间挤着密密匝匝的灌木，他们只好用手慢慢地拨开灌木，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前行走。尽管贝力的身体很小，但也很难钻过这密密的树丛。早晨还有些清冷，现在却是又闷又热，松脂香和树叶腐烂的霉气混在一起。里边一片阴暗，潮乎乎的，一种带毛剌的草籽粘在了我们的裤腿上，贝力的身上也粘满了毛剌，像个大刺猬。一种可恶的“草爬子”（蜱虫）钻进了贝力的皮毛，可能是叮进了它的皮肉，它回过头在不停地啃咬；只听“咯嘣、咯嘣”的响声，那是草爬子的肚子被咬破了。

　　费了好大的劲，总算钻出了这片密密的丛林，他们又走进了一片沼泽地。

这是一片披头散发的塔头，塔头下积着绿色腐臭的死水，上面冒着气泡。托林带着我们艰难地在上面行进，我们非常小心一跳一跳地蹦着，如果稍不谨慎就会掉进水里，脚上发出“呱叽，呱叽”的声响。大热天，蒸腾出一股很浓的汗臭味，蚊子、小咬蜂拥般地扑到我的脸上，瞎蠓“嗡嗡”叫着向我们进攻。贝力在不停地奔跑，不时抖动着皮毛，以躲过瞎蠓的攻击。

我说什么也不明白，托林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样的路线。

　　前边出现了一个小泡子，一泓清凉的水展现在眼前。我更猜不透托林为什么舍开那大大的湖，来奔这小小的水泡子。这里和湖的景色不一样，泡子的周围长着一丛一丛的柳树，那些塔头和茅草似乎浮在水面，踩上去一颤一颤的。

　　天近黄昏，我们已走了一天，肚子早已饿得“咕噜噜”叫了；我们什么吃的也没带，不知用什么才能把肚子填饱。可爱的猎犬贝力找了一块干草地，耷拉着舌头趴在那里静静地等候。

　　托林把东西放在地上，开始去泡子边摸鱼。他边双手伸进泡子边的水草里摸着，边命令我：“快去捡些干柳条，把火点着。”

　　“托林，我们没吃的了。”

“我让你干，你就干，少啰唆。”

“我已经饿了。”

“饿不着你的。”

托林大喊着：“太好了，我发现了鱼窝！”他又把手伸了进去，一条又一条大鲤鱼被拎了上来，鱼在草地上一翘一翘地翻滚。

我用手捧起又蹦又跳的鲤鱼，放在篝火烧烤。

托林上了岸，将沾满泥浆的胳膊洗了洗，盘腿坐在了篝火边。

鱼烧好了，我们吃饱后，贝力也吃到了整条的烧鱼。托林对贝力表现出少有的热心，拍着它的头，轻声说：“多吃点儿，攒足力气，这回可看你的了。”

贝力虽猜不透主人的用意，但也明白这是一次重要的狩猎。它摇着尾巴，支棱着耳朵，望了望主人，低着头，香喷喷地嚼着烤熟的鱼。

太阳渐渐地下山了，泡子四周又腾起了朦胧的雾。我们的身上变得潮湿发冷，身子在不停的发抖。

半夜的时候，托林把篝火熄灭了。我们走进了柳丛，紧紧地挤在一起用体温取暖，不多时，托林打起了呼噜。我没有睡意，只见贝力支棱起耳朵，警觉地听着远近的动静。

　　东方渐渐发白，雾气开始凝聚成一片，浮在地面，唯有那水泡上耸起一团奇妙的雾柱，上顶天，下拄地，大有威慑之力。托林猛地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开始密切地注视着泡子。

不一会儿，一头高大的犴达罕蹒跚而来。只见它走进泡子，先是喝了几口水，然后把头伸进水里，“呼哧，呼哧”地吹着气泡。玩了一阵之后，它又抬起头，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响，待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又开始放心地玩耍。

托林把弓拉圆，瞄准了犴的头部射去，打中了。犴惊起，呼地蹿出泡子。

他又喊了声：“贝力，上。”

贝力箭一般地蹿了上去，在犴的腿上、脖颈上猛咬。托林又射出了第二箭，打在了犴的肚子上；那犴拼命地逃窜，贝力在前边拼力堵截。

兴致正浓的我们突然感到眼前一道靓丽的影子！托林正射出的第三箭飘飘悠悠地落空了。等我们醒过神来时，那犴已经迈着大步向密林逃去。可那道影子，红光一闪，早已逃之夭夭了。这时，又一道影子出现了，贝力又去追这道影子。这时，我才看清，那是一条火狐狸。贝力已经追赶上去，上前一阵猛扑。火狐狸被扑翻在地，贝力就势向火狐狸的后腿咬去，火狐狸一声惨叫。这时又一道影子出现了，在贝力的头上猛地抓了一把。贝力被抓得蒙头转向，放开火狐狸向那道影子咬去。这是一条更狡猾的火狐狸，只见它不停地跳动着身子，把贝力的视线都搅乱了。正在它眼花缭乱的时候，那火狐狸已经带着受伤的伙伴逃进了密不透风的蒿草塘。

作者简介：浬鎏洋，原名：李桂春、满族，著名大自然文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中外散文诗研究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祖籍：辽宁省凤城市，出生于内蒙古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知青下乡并工作在内蒙古大兴安岭鄂伦春自治旗，曾任旗文化局局长,旗委常委、宣传部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现代文明画报》副总编辑。现在定居北京。致力于以大兴安岭森林原生态风貌、民族民俗风情、动物为题材的大自然文学创作。出版创作文学专著45部，主编著作6部，其中《猎犬贝特森林奇遇》（四卷本）2010年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入选国家新闻出版总署2011年（第八次）向全国青少年推荐优秀图书，《大兴安岭猎犬历险记》（五卷本）2012年12月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黑熊部落》2014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其中《黑熊报恩》入选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获2015冰心儿童图书奖，也被列入全国妇联2018好书荐读亲子书目。《大兴安岭黑熊传奇》（四卷本）201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野生动物王国》（五卷本）201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入选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大兴安岭动物列传》（六卷本）2019年8月将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野生动物王国见闻》在《深圳青少年报》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