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李勤 | 城里​印象

城里印象

文|邢李勤

虽说现在交通发达，城乡差距在逐步缩小，但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对这两年来断断续续的城里生活，还是产生了一点零星的“城里印象”。

城里人爱种花。

我们去公园常走一条小道，小道一侧是护城河，另一侧，便是各户人家的门前，这些人家的房屋，跟我们镇上或村上的相似，不管是楼房还是老民房，都有一个院子，但他们的院子外面，大门两侧，都用水泥砌了小花坛，种了各样的花或绿植。每到春天，走过各家门前，都有红的黄的大的小的各样的花诱惑着你的眼，使你匆匆的步履不由自主的放慢，带着欣喜的心情从这丛花看到那丛花，心里也暗暗称赞那花的主人。

夏天的傍晚，我经过一家门前，看着那垂着的密密绿藤上，顶满了一朵朵火红的小花，煞是好看，忍不住问主人:这是啥花？真好看！主人开心的说:凌霄花，好活的很，掐个枝都能活。

我笑着走了。这种爬藤类的花，要扎根在土地上才最好，我显然不能为它提供这样的生命场。想起老家的镇上或乡下，人家门前若有闲地，不是栽两棵树遮阴，就是围个栅栏种菜，实用倒实用，总少了点雅趣。偶有伶仃的一棵花树或几丛花，很惹眼，但又稍显冷清，总觉得这花也要一些伴儿，才开得出气势来。

城里人多，打扮任性。

在一个小型的水上乐园里，孩子们急不可待的往水池跑，我和朋友在遮阳伞下落坐，斜前方一个高挑的女子进入了我的视线，斜露肩的浅蓝色上衣配白色半身长裙，一条粗的麻花辫儿搭在前胸，很仙很女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她正站着玩手机，那俩手抱着手机的姿势，又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你看见没？那个是男的。”朋友竟也被她吸引，而且先于我做出了判断。

“你咋知道？”

“你看他喉结。”

我眼睛扫过去，真的有喉结。

没多久，这个特别的女子坐到了我们右边的长凳上，还在玩手机。儿子也过来了，听到女子手机游戏的声音，就凑过去看，等儿子来我们身边时，朋友小声问:习习，那个是男哩还是女哩？

“男哩。”

“你咋知道？”

“听声音都是男的。”

小家伙没有犹豫、没有怀疑的说完又跑向泳池了。

呵呵，男的扮女的，女的又扮男的。那个水果店的女孩，留短碎发型，穿着黑白条体恤、宽大的深蓝色短裤，活脱脱的男子打扮，听声音却细细脆脆的，胖脸蛋也还是女相，哎哟！像这样打扮的女孩，在乡里几十年我还没遇到过。乡里人少，单一，种庄稼的、做生意的、干公职的、打零工的，男的女的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标签，我们上街买东西，人家一看就知道是老师。

说到底还是乡村的天地太小，束住了人们的见识和思想，人家习以为常的事儿，咱看着是另类。咱农村人，还是得多到外面走走，免得都做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状了。

城里老太太“牛”。

城里公园的夏天，最是热闹。暴走队、广场舞、健身操，小地摊……喧喧嚷嚷，应有尽有。我喜欢东南处的那个广场舞队，人不多，舞好看，常跟在后面跳。这晚来的早了，前面只站了一排，我就续在第二排中间跟着跳起来，一会儿功夫，我左右后边都上满了人，正跳的起劲，一个大妈直直来到我身边，几乎挨着我，跟着音乐，也开始跳起来。

我要再继续跳，就跟她碰架了。

“我不是在这儿站吗？”  我停下来奇怪的问她。

“我都站这儿跳了多少年了？”

她用傲慢的口吻反问我。

“可刚才这儿没人。”

“  咋？咋？你知道俺们在这儿跳了多长时间？”

妈呀，左右两个大妈都停下来，围过来，一副群攻的架势。

“ 那你站这儿，搁哪儿不是跳？”我乖乖退到了最后面一排，大妈惹不起啊，吵起来更难堪！

领舞的女士大概也听到了声音，停下来到我跟前询问，小声安抚我:她们年纪大了，别跟她们一样。我笑着说:我是来锻炼的，不是来添堵的。

舞蹈队恢复如初，我站在后面，一边跳一边看那三个大妈，她们都穿着连衣裙，梳着小发髻，一副城里老太太的打扮。我不禁想，如此豪横，在儿孙面前怎么做长辈？

乡里有这么牛的大妈吗？以我的眼光看，像是没有。

 城里乡里，都是好人多。

晚上九点多，旅行结束，送朋友到她家附近，朋友走后，老公“砰”一声锁好后备箱，然后找钥匙开车，哪儿也没有，才猛然想起，刚才帮朋友拎包时顺手把钥匙放后备箱了。

怎么办？怎么办？

马上给有经验的弟弟打电话，又打给朋友，想找一些工具，没人接，我们只好就地找合适的细棍，按弟弟教的方法那里捣鼓，试了好一阵儿，没一点反应。看看天窗还开着筷子宽的小缝，我们又找来长一点的棍子，让儿子爬上车顶，把棍子从天窗的缝隙伸到里面把手那里，看能否捣开。老公、儿子轮流试，几次三番，除了车灯偶尔闪一下外，再无进展。这时弟弟又打来电话，说小问题，别叫开锁的，不行了他过来（弟弟在几十里之外）。

正忙活着，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可能是好奇，停下来问我们咋回事，问完后男子把孩子递给他的妻子，直接从儿子手中拿过棍子来试，他和老公轮番上阵，几次下来，也还是不行。俩人一商量，又换回弟弟说的那个办法，用小细棍捣外面把手那里，一番忙活，也还是没一点动静。

老公和男子边试边总结，还得从天窗着手，也忘记是他俩谁先提议，在棍子头绑一个铁丝钩，看能不能从里面把钩套到把手上，把把手拽开，朋友也拿来了钳子和铁丝，男子又找来了一个看起来更结实的棍，他和老公各自在棍子末端绑一个铁丝钩，俩人你试一会儿，我试一会儿，钩子 很难钩住把手，有时好不容易钩上了，可一用劲儿拉，钩又滑脱了，老公和男子就反复试着钩的弯曲程度、开口大小。这时候，周围的店铺都陆续的关门了，来往的行人车辆也渐渐稀少，男子的小孩儿也趴在妈妈肩上睡着了，我们很过意不去，让他们先走，但男子一再说没事。

能成功吗？我们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老公又试了几次，停下来喘喘气儿，男子又开始试，可能是终于找对了角度，这一次，钩子套上门把，男子用力一拉，“砰”的一声，车门开了！沮丧的我们一下子激动起来，老公用满含感激的语气跟男子说:“兄弟，你电话说一下，改天一起坐坐。”那男子却说“不算啥，你们赶紧回家歇歇。”老公坚持要电话，男子连说“搁不着”“搁不着”，带着妻儿一起走了。

为一家素不相识的人忙活半天，这份儿热心，实在难得！和谐社会，要的不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这份真诚和友善吗？感谢你，帅哥！你的美德拂去了这座小城的浮华和冷漠，这座小城因你而更美丽。

这样的淳朴与热心，在乡下更为常见。在乡里，你要是问个路，甭管男女老少，他们都会给你连说带指，还不明白就直接给你带路。那种人与人之间的防备与戒心，在乡下很少有。

 城里太热闹，乡里太冷清。

在城里，出了门，行走都得不时东张西望、前后顾盼，人与车无时不在交错，各种车辆行驶的声音、喇叭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处处都是拥挤、都是喧嚷，让人想要逃离。果真到了乡下，初见那碧绿的原野，袅袅的炊烟，也许你会感到一种久违的宁静与熨贴。一旦住下来，你会发现，空荡荡的村子里，偶尔才能看到一两个老人或孩子，听到一两声鸡鸣狗叫。那从早到晚的寂静、日复一日的空旷会让习惯了热闹与繁华的人们更想逃离。

一点印象，勾勒出了县城在我这个乡里人心里的轮廓:多元与进步共生，庸俗与高尚互存。其实，好好生活，在哪儿都一样，重要的是，我们要像萤火虫一样，即使再弱小，也要为身边的过客带来一点光亮。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邢李勤，河南邓州人，市刘集镇二初中语文教师。喜欢用文字记录自己对生活的感悟，曾在一些征文比赛中获奖，并有少量作品在一些网络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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