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收藏•文苑】向心置家——苏州园林与老地方

图文：聂怀宇

苏州冬天的暖阳不辣，我为了找到吃那些正宗的老字号苏州面条走了五公里了。新区这一带几乎没有什么老字号，街上的店铺都是一些年轻的创业模式或者加盟连锁店。高昂的租金把大多数传统行业逼离街头店，年轻人对成本没概念，对地方文化的固执没概念，于是创意商业店铺就像割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割得老字号都没了踪影。走在苏州新区的街头和走在昆明新区的街头，甚至是上海新区的街头，识别度不高，光看那些店铺真是有点傻傻分不清。

城市的形状悄悄地消失了，城市的精神还在不？苏州，毕竟是个有着园林的城市，是不是还承载着一些不一样的精神空间？

留园路因留园而得名，从这里一路走进去便可以到留园。驰名世界的留园便在街面上，没有显赫的路标，甚至一路拉客的野导游让你误认为走错了路。从旅游者的角度去看苏州园林，你无疑会从头至尾充满了质疑，因为旅游者毕竟是外人嘛，连客人的角色都没进入，何况是“主人”那样。苏州园林都是“家园”，是那些园子曾经的主人日夜生活的地方。你作为“外人”那样去看，能看到什么呢？看到门口太窄？看到门票太贵？或者觉得园子太小？只能说，其实旅游者更适合去的是现代化漂亮的公园，好山好水好风光。要明白苏州园林，这种浓缩着造园者穷尽细思，并且用各种暗藏或张扬的手法，极尽几代奢华的地方。得先想象自己已经具备那些应有尽有的“小目标”，得先像个“主人”一般，然后深呼吸，慢慢踏入这一个个“超级家”。

家，便是苏州的精神空间。你把苏州看成家，把苏州园林看成家园，你便可以成了苏州人。所有关于家的梦想，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那些雕塑上无处不在的“介”字形象，便意味着古人心目中的家，安稳、温暖。

有山有水，养花养鱼，拟仙境，摹天意，园林主人在这些围起来的小天地里，像画家那样肆意地表达。想一想现在房子的装修吧，园林就是那些古代大人物们的装修。人家喜欢，人家愿意，人家自己的家，爱怎么装怎么装！

转而再想想自己满大街找老字号的偏执，便也想明白了，我是把这儿当做家了。老字号、老朋友、老地方，无论你离开多久，你都还那么渴望马上见到他们。苏州古人真是聪明，当世界都在往上翘盼，往远方寻找的时候，他们静静的造个园林，静静地安放那些“老”的物件，于是穿过时光，留下这些“家园”。

走得再远，远方都终将变成眼前，飞得再高，天下也不过咫尺。每个人都要回来，回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