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限5年，贾跃亭“下周回国”？
文｜王亚琪
编辑｜斯问
那个男人是要翻身了吗？这回不放PPT，不还钱，而是要敲钟上市。
7月22日，贾跃亭创办的法拉第未来（Faraday Future，以下简称“FF”）正式在美国纳斯达克交易所挂牌上市，还没等投资人买定离手，就有网友忍不住调侃：下周复下周，下周何其多；老贾不造车，韭菜没法割。
FF上市
FF上市当天，他与FF全球CEO毕福康现身纽约，一席黑色休闲装的贾跃亭脸上露出微笑。有媒体向他发问：“你是否有回国的打算？”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回答说“那必须的。”FF股票代码“FFIE”，当天收盘涨1.45%，市值45.2亿美元。
七年时间，造车势力的牌局早已改变，曾走在前沿率先推出FF91，进度已经被造车新势力们赶超——2021年上半年，蔚来、理想、小鹏汽车的销量分别为4.2万辆、3.01万辆、3.07万辆，而FF91还没有开始量产。
贾老板有什么底气“必须回国”，距离他真正“下周回国”又还有多远？
从贾“会计”到贾造车
在贾跃亭最光鲜的时刻，曾有人这样形容他：就像是逆袭小说的主角，带着2030年的记忆，回到1995年一路升级开挂。贾跃亭超前的商业思维是毋庸置疑的，在优酷土豆、腾讯、爱奇艺都还没有出现时，贾跃亭就创办了乐视网。
那时的贾跃亭常被视为有神奇的魔力，能得到各路明星大佬们的宠爱——2017年1月，乐视深陷资金链危机，山西老乡孙宏斌化身“白衣骑士”送来重金驰援，以150亿元投资乐视；乐视爆雷后，许家印又火速送来了20亿美元投资。但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孙宏斌亏完165亿血本无归，当场落泪，“这不是壮士断臂，而是断头。”而眼看烧钱无底洞，兄弟闹掰，许家印也因争夺FF控制权陷入一地鸡毛。
贾会计的财技也让一众明星集体“套牢”，其中不乏有张艺谋、郭敬明、孙红雷、黄晓明、刘涛、秦岚等明星、导演股东，他们对贾跃亭“爱得深沉”。
贾跃亭和明星合影
乐视崩盘之后，贾跃亭野心依旧，搞起了造车大业。2014年4月，贾跃亭在美国加州创立了FF。对比一下时间，贾跃亭算是最早一批入局造车的选手：蔚来和小鹏成立于2014年，理想汽车成立于2015年，FF和它们差不多。
但FF造车并不顺利。2017年年初，FF91发布会上，贾跃亭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从车里出来，挥手走到舞台中间，他毫不掩饰地赞美这款车型：“完全颠覆人类对车的认知，是全新的物种。”FF91赚足了市场的吆喝声，但随后，消费者就陷入漫长的等待期，由于资金短缺等各种问题，FF91多次跳票，交付时间一再更改，被冠上“PPT造车”之名。
时间线拉回到现在，FF上市，曾和FF纠葛颇深的恒大汽车，因为持有FF20%股份，首日大涨超过30%，最终收涨20.3%，曾被视为冤大头的许家印，也因此扬眉吐气。
但是，FF上市只能算跨出了第一步。外界对FF更大的质疑是，曾屡屡跳票的FF91这回到底能不能按时交付？FF官方说法，预计将在2022年第一季度正式完成交付。对此，贾跃亭也已经在FF App上立下flag：FF第一阶段是要在12个月内把FF 91交付到全球用户手中；第二阶段是要在智能终端实现收入爆发式增长，成为市场领军企业之一。
能上演“真还传”吗
这么多年，大家一直想搞明白的一个问题是，贾跃亭到底欠了多少钱？
从公开信息来看，债务并没有精确的数据，但我们仍然可以从部分文件里窥见一二。
2019年10月，贾跃亭在美国提出个人破产重组申请。贾跃亭希望通过个人破产重组，用FF股权来变相地还债——根据美国《破产法》第11章，允许各实体（包括个人）在通过确认重组计划以寻求对债务进行重组的同时，作为持有资产的债务人继续经营业务。
按照贾跃亭债务小组的统计，已偿还的部分债务超30亿美元，待偿还债务约为36亿美元。但这个方案并没有被债权人认可。
在经历了多次调整方案核心条款等多番波折后，方案在2020年5月获得最终通过。而我们也从而得知贾跃亭经确认后的欠债金额：61.7亿美元。同年7月，贾跃亭发布一封题为《打工创业、重启人生，带着我的致歉、感恩和承诺》的公开信，正式宣布了其个人破产重组程序的完成。
他承诺，“在债权人信托中预留不超过10％的比例，主要用于乐视网股民的补偿。”
此后，我们时常能听到贾老板变卖资产的消息。今年1月，“贾跃亭、甘薇3000多万房产被强制拍卖还款”的消息冲上微博热搜。其中一套位于北京市朝阳区辛庄一街，曾被外界称为东四环的阔景豪宅，二手房价格也要高达每平方米 11-13万元。另一套房产则位于北京市朝阳区双花园，同样也价值千万；今年7月28日，贾跃亭旗下世茂工三在经历4次流拍后，再次进行第5次拍卖，起拍价格16.4亿元，较上一次缩水约20%。
“打工仔”贾跃亭
换句话说，FF的创始人贾跃亭，其实已经和FF没什么关系了。
重组方案通过之后，贾跃亭不再拥有FF股权，美国法院认定的全部个人资产转入债权人信托，其债权人取代贾跃亭成为FF股东。此前FF曝光的路演文件中，FF早期股东等共计持股50.3%，增发股份募集配套资金的认购者持股23.5%，债权人信托持股比例为17.2%。
但是，FF上市，并不意味着贾跃亭已经还清债务，只有当FF的市值达到一定的金额，债权人从信托中套现，才算偿还。有分析人士预估，目前贾跃亭的债务仍有约50亿美元。按照这个数据，只有FF市值达到300亿美元左右时，才能还清债务。
那么FF到底能不能承担的起这样的使命？目前来看，由于FF91还未量产，造车依然在烧钱阶段。招股书数据显示，2019-2020年，FF净亏损1.42亿美元、1.47亿美元。截至2020年12月31日，FF累积亏损23.9亿美元。其中，最被业内诟病的是其研发费用，虽然毕福康称此前几年已经共计在研发上投入了超过20亿美元，但2020年，FF研发费用仅为2018.6万美元（约1.3亿人民币），仅占到成本的13.7%。
同期，蔚来、小鹏、理想的研发费用分别为24.9亿、17.3亿、11.0亿人民币。
FF对未来充满信心。它在招股书里预测，将在2022-2025年实现5.04亿美元、40.38亿美元、105.55亿美元、214.45亿美元的收入。并且提出了一个乐观的判断，到2024年，FF的收益可以扭亏为盈，卖出11万3300台车。
除了FF91外，FF还计划推出FF 81和FF 71，售价约为9.5万美元、6.5万美元，而走高端路线的FF91，目标价是18万美元（约117万人民币），对标市场，目前也只有特斯拉的Model S高配版售价超过100万元。
规划看起来很不错，但到底是不是画大饼，还要看车能不能交付到手。路演文件显示，FF计划在募资完成的9个月后在加州汉福德工厂量产FF91，规划年产能1万台；2023年建设韩国Gunsan工厂，规划年产能27万台；在中国的量产计划也正在起草和落实中。
一切看上去步入正轨，但对于现在的贾跃亭而言，他的身价依然是负数，赚的钱全部得拿去还债。根据贾跃亭个人债务的重组计划，当债权人信托收到总计49亿美元的现金支付，他有权获得债权人信托分配的5%，也就是2.5亿美金。但是如果贾跃亭与少数个人的和解谈判完成后，这5%也可能会减少。换句话说，昔日风光的贾老板，确实已经从FF创始人的身份转化为了一个彻底的“打工仔”。
“下周回国”还有多远
FF上市，为贾跃亭打开了生机。但距离他能“下周回国”到底还有多远？
事实上，贾跃亭已经完成了关键性的两步：一是通过破产重组，初步摆脱了“老赖”的身份，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失信被执行人。一旦成为老赖，不仅会被限制高消费、限制出行，还会在政府采购、招标投标、行政审批、政府扶持、融资信贷、市场准入、资质认定等方面受到信用惩戒。
根据此前的协定，债权人要想从重组计划设立的信托中获得分配，条件就是必须将贾跃亭从 “中国债务人名单”中删除，并取消中国法院目前对贾跃亭施加的消费出行限制。而企查查数据显示，目前贾跃亭还有5条失信被执行人的信息以及25条限制高消费的限制。其中失信被执行人欠款相加达到10亿元。只有这些全部消除，他才有可能真正回国。
贾跃亭的风险信息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欠款上面——贾跃亭想要回归，破产重组之外，还要完成关键性的第二步，还清欠款。FF是他所有的筹码，但短期来看还没法快速盈利。
一方面是因为FF前期还需要不断的投入：FF曾详细列出了首款电动车所需要投入的资金总量，大约为3.77亿美元，其中工程和测试需4900万、核检9700万、供应链和管理费用9600万、资本投入1.03亿。对比起来，此次合并上市交易为FF带来了10亿美元的资金输血，显然还是杯水车薪。FF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之前两年的运营亏损得补上，经销体系的搭建、购买零部件、FF91测试样样都要花钱，还要持续对FF81、FF71进行开发。
图片来源：富途美股
另一方面，FF的对手也不弱。此前FF最大的倚仗是技术，截至去年年底，FF已提交超过880项专利申请。但是FF91一辆车18万美元的价格让它有点高不可攀，性能不错但没什么性价比优势。而它在生产上又落后了太多，今年上半年,蔚来、理想、小鹏汽车的销量已经分别达到4.2万辆、3.01万辆、3.07万辆，各个造车新势力都已经开始跑马圈地。
七年时间，贾跃亭在大众眼里经历了多重身份。有人说，一开始以为贾跃亭是企业家，后来觉得他是梦想家，再后来乐视崩盘，化身表演艺术家、奥斯卡最佳男主角。而贾跃亭自己呢？马上就要50岁的他或许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重新踏上回家的路。
去年7月，贾跃亭破产重组生效，债权人信托正式设立并开始运营。他当时就表示， “人生重启，以创业的心态打工，用打工方式创业。”如今，旅居国外四年，对于贾会计来说，或许回家的路终于头一回看得到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