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右中旗人在东胜(五)
本文作者:曹有钱
本系列前序文章:
“从今天开始我就没有妈妈了。”只有六岁的王和平哭着说。昨天妈妈被爸爸打得遍体鳞伤,脸肿得像发了面的馍馍,两只眼睛黑青乌兰的成了熊猫眼,头发也被扯掉了许多。这不是妈妈第一次挨打。和平的爸爸嗜酒如命,差不多天天喝得醉酗酗的,酒后无端找茬,常常会对妈妈拳脚相加地家暴。已经记不住妈妈被打了多少次了,但和平知道妈妈一直为了妹妹和自己忍着。昨天晚上妈妈还给姐姐和自己做了饭吃,吃了饭妈妈就拍着自己抚摸着姐姐睡了,可是早上醒来妈妈就不见了。看不到妈妈,和平哭了,邻居们说和平妈妈一定是逃跑了。
是的,和平就是没有妈妈了,那是他吃的妈妈做的最后一顿饭。这是发生在察右中旗金盆乡某村的一件事,王和平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妈妈。
王和平到了上学的年龄了,爷爷想几辈子人也没个读书的,就把他送进了学校读书。父亲对他和姐姐漠不关心,奶奶已早逝,他在爷爷关爱下渐渐长大,在学校老师的教育下读完了小学。爷爷老了,再也没有力量关爰他了,反过来爷爷却离不开他的照料,可是没过多久,爷爷也因病去世了。他离开了学校,在家里承包的地里干自己力所能及的营生。他就像杨花柳絮飘落地面后在地缝里长出的一棵树苗,没有人给他锄草剪枝浇水上肥,他在自然的风雨中顽强地生长着。艰难困苦的环境磨练了他,王和平一天天长大了,尽管年龄还小,但却有了近一米七八的个子,有了肩挑上百斤的力量,有了近乎成年人的思想。
1995年12月国家征兵工作开始,王和平报了名,领兵的人一眼就看中了他,尽管他的文化程度和年龄不太合格,但还是冲过了一个个关卡顺利入伍了。他脱下了村孩子穿的衣服,换上了绿色的军装,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入伍后,王和平因为有在艰苦环境中磨练出来的健康体魄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在艰苦紧张的军事训练中处处表现突出,经常得到部队首长的表扬和奖励。理论学习,摸爬滚打,投弹射击,越野长跑等成绩都十分优秀,多次被评为优秀士兵和三好战士。
王和平所在部队是内蒙古边防部队,驻守在阿拉善盟额济纳旗与蒙古人民共和国的边境。这里人迹罕至,到处是戈壁滩和沙漠,七八级的风卷着黄沙会从年初一刮到腊月底,有时风都会把汽车掀翻,沙会把蒙古包埋起来。在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中驻守祖国边疆,可想而知是十分艰苦的,冬天是满身的拌着黄沙的雪,夏日是浑身的拌着黄土的汗。王和平和战友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日夜守卫着祖国的边疆,哪里苦哪里就有王和平,哪里累哪里就会出现王和平,因此在入伍的第二年王和平就被部队吸收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并被提拨为班长。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1998年12月王和平服役期满光荣复员,来到内蒙古首府呼和浩特打拼。在呼和浩特市他辗转在好几个地方租房居住,毫沁营子一家村和西货场前面的什楞门更村这两个地方住的时间长一些。在呼和浩特市差不多住了十来年,先是给批发部装卸商品,因干活实在,待人处事好,深得雇主的信任。而后让他亲自开车送货,他工作兢兢业业,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雇主需要提货送货,王和平都是随叫随到,从不借口推辞叫苦叫累。当装卸工、开车送货每个月也给四五百元钱,但去掉房租和饭钱,还难免有时几个朋友在饭馆聚聚,开销完就所剩无几了。自己还要成家立业,一点钱也存不下,怎么办呢?
几个朋友建议他跑出租车,只要勤快,不一定一个月就能挣个万二八千的。王和平听了朋友们的话,在朋友们的介绍下租了一辆出租车跑开了出租。跑出租是非常辛苦的,一点也不能懒惰,载客不载客都得不停地跑,而且必须经常小心翼翼的,开着出租车钻街串巷一不小心就会肇事。白班夜班调着跑,除去份子钱,跑了将近一年只存下万数来元钱,这对准备成家娶媳妇买房子的王和平来说简直就是个杯水车薪,他想着,怎么样才能多挣点钱呢?
王和平向明友们借了点钱,加上自己这几年存下的钱买了一辆拉砖拉沙倒垃圾的机动车,在县府街东口和云中路的交叉的十字路扎达盖河桥旁边站开了桥头。这里站桥头的人很多,每天天刚亮这里的路两旁就站满了人。有男人有女人,有青壮年还有老人,有大车有小车,车有机动的有人蹬的。干活的工种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干重活的有拆迁的盖房的,挖坑的填沟的。苦轻的活有装修家的木工,刮腻子的油工,修自来水暖气的钳工,安电表铺电线的电工。像王和平这初来乍到的养车户也不少,拉砖的运瓦的,拉石头的倒垃圾的,搬家的送人的。反正就这么说哇,站桥头的人里面干什么的都有,只要你雇人干活,你身边马上就会围上一大伙人。雇主和工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工人就跟上雇主走了。一般工资是很高的,最低人工工资一天也得好几百元,桥头工常说,三天不开市,开市顶三天。王和平的车遇上好雇主一天千二八百也挣了,一般跑一趟也挣几百元,可也有没活的时候,可能一连几天也进不了账。站桥头的人闲着时就围在一起打扑克下象棋,不玩的人坐着的站着的灰说一气,荤的段子素的段子都有,不时逗得人们大笑一阵子。
在呼和浩特市,王和平牢记部队对自己的教育,没有丢掉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光荣传统,更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国共产党的一名党员,处处事事以身作则,彰显了当代青年的优良品德,得到周围人们的认可。他最讨厌一些怀有狭隘眼界的人说乌盟人是“澳门人”,王和平常和这些人争论说,灰人哪个地方也有,不一定都是乌盟人,而且王和平也用自己的行为改变了周围的人对乌盟人的看法。
2009年6月的一天,部队里和自己朝夕相处十分要好的战友从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给王和平打来电话,说是当地有很好的一个单位要雇一位司机,工资也给的不错,建议王和平来伊金霍洛旗,发展会比较好一些。鄂尔多斯市近年来由于自然资源丰富,煤、天燃气、羊绒等产业发展持别快,年产值是全国的排头兵,可与香港媲美。父亲也说过,人挪活,树挪死,要不听上战友的话去试试吧。拿定主意,王和平把车和一些值钱的东西变卖了,不值钱的东西有人要的就送人,没人要的就扔到垃圾堆。破釜沉舟,好马不吃回头草,好汉不走回头路,王和平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自己奋斗了十年的呼和浩特市,告别了这个城市里的工友和知己,踏上了去鄂尔多斯市的路。
到了鄂尔多斯市的伊金霍洛旗,王和平给单位开车,仍然是吃苦耐劳,爱岗敬业,把工作做得十分完美,得到领导和同事的肯定,工作一年多就转为了正式工。这个时候当地一位姑娘走进他的生活,他们恋爱结婚了,王和平开始了新的生活。漂亮贤惠而又勤劳的妻子开了一个小超市,还给他养育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王和平有了妻子儿女,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了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在工作中,王和平因自己只有小学文化程度而觉得非常困难,他又下定决心开始了文化课的自学。他在繁忙的工作中见缝插针抽时间学习,现在已经取得了专科毕业文凭,他又报了攻读本科文凭的培训班,现在又在为取得成人本科文凭和经济师资格而努力。
在新型冠状病毒防疫期间王和平也和单位的同事们战斗在防疫第一线,得到单位群众和领导的肯定和信任,委派他到伊金霍洛旗札萨克镇台格嘎查担任驻村第一书记。
从一个没娘的孩子,从一个贫困家庭走出来的孩子,经过在部队的锤练,在社会的摔打,靠自身的努力,终于在鄂尔多斯市成功地站起来了。这就是我们的察右中旗人,这就是我们察右中旗人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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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为内蒙古察右中旗四兴庄村人,退休教师,现居东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