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钩沉] 票板票夹钳,一套“吃饭家伙”

作者:顾文豪/刘璐

■口述:顾文豪,39岁

整理:本报记者 刘璐

一只带海绵的旧票板,一把铜黄色的票夹钳,这是我妈妈的两件“宝贝”。

妈妈退休前,是一名公交车售票员。从我记事起,她就每天带着这两件东西去上班。

在那个年代,“售票员”是一份令人羡慕的职业,收入有保障,又能天天出现在公众视野。小时候,身边很多女孩子说长大了要当售票员,因为“售票员阿姨的头发很好看,都是烫卷的”。玩乘公交车的游戏,售票员也一定是最抢手的角色。

因为妈妈是售票员,我小时候在同学面前很“扎台型”。放暑假时我会跟着妈妈上班。印象中,妈妈的票板上夹满了各种票面的车票,还配有一块沾湿的海绵。只要有人上车买票,她就接过钱,熟练地沾一下海绵,然后快速撕下相应的车票,用票夹钳夹一下后递给乘客,记录你从第几站上来。有时我忍不住想去拨弄看起来像把剪刀的票夹钳,妈妈就关照:“不要动,这是吃饭的家伙。”

票板和票夹钳,都放在一个随身背的开口布包里。除了这两件东西,包里还装了不少纸币和硬币,妈妈习惯按照面值不同,把它们分开夹放。另外还有一把写着“慢”字的小旗子,是进站时提醒周边车辆和行人用的。

那时候,我对妈妈上班的一举一动都充满兴趣。我觉得最神奇的是,不仅我妈,几乎每个售票员都能在又长又拥挤的车厢里来去自如。车子晃动得再厉害,售票员马步一扎,照样稳稳地接钱卖票,这是有功夫的。她们还有一些“绝招”,比如能精准辨别上车的人群里谁还没有买票,能一眼看出月票的真假,能记住每一位乘客的找零。

人前的“光鲜”背后,是对业务技能的苦练。妈妈通常早上7点到岗,有时晚上6点才下班,做两个班头。每跑完一圈,她都会认真核对收入的金额和售出的票额。当年的公交车没有空调,夏天又闷又热,车厢就像个“烤鸭的焖炉”;冬天风呼呼吹进车厢,一车人又冻得像“冰箱里的白条鸡”。

哪怕是看上去最简单的报站,也要达到“四报,三句话”的基本要求——报线路起点和终点、报前方到站、报转乘、报到达站;说“您好”“谢谢”“请帮忙给老人让座”。妈妈工作的11路车一些站名比较相似,像老北门、新北门、小东门、大东门,为了让自己的语速更容易让乘客听得清楚,妈妈会利用下班时间走进飞机场、火车站,听那里的话务员是如何掌握语速的,还给自己总结出了一套“慢、高、清”的报站方法。

因为亲戚朋友家的小孩来我家总爱扮演售票员,这两个老物件作为道具,被保留到了现在。现在,上海的公共交通已经很发达,能看到售票员的公交车越来越少了,票板和票夹钳也渐渐淡出历史舞台。几十年过去了,也没想到,今天它们成了开启历史回忆的一把钥匙。

(黄浦区融媒体中心提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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