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还是北归 忽必烈的选择
四川的钓鱼城之战咱们说完了,现在咱们来说一下蒙古左路军的事情,蒙哥攻巴蜀,兀良哈台从广西和湖南,塔察儿围攻襄樊,因和兄长蒙哥大汗产生矛盾而被解除兵权的忽必烈,此时正以“患脚疾”为由,被迫居家养病,安闲度日。
忽必烈的近侍燕真提醒道:“蒙哥汗已经怀疑王爷你心怀异志,现在大汗远涉危难之地,王爷以皇弟独处安全,可能安全吗? ”忽必烈于是遣使者请求蒙哥汗允许他跟随大军南征宋国。
此时正值塔察儿所率左翼军屡屡遭挫无功,故蒙哥决定让忽必烈代替塔察儿统帅左翼军,攻击长江中游重镇鄂州,以接应主力东出四川,途中忽必烈得知大汗蒙哥病死在合川钓鱼城,但不想无功而返,由此继续进军鄂州。
鄂州地处长江中游,扼汉水入口,西可援蜀,东可援淮,北可镇 京湖,战略位置十分险要。
鄂州位置
因此,宋廷于年初命枢密使兼京湖、四 川宣抚大使贾似道驻江陵府,全面负责长江中上游防务之时,又命印应飞知鄂州兼湖北转运使,以加强鄂州的防务。八月,宋廷得知 蒙哥汗“崩于军中',蜀中形势有所缓和,即命正在四川作战的吕文 德兼湖北安抚使,率军回援局势趋紧的京湖战场。
六日,忽必烈顺利渡江,驻营于浒黄洲。此前忽必烈曾遣使至鄂州招降,却被都统权知州事张胜所杀,至此忽必烈又遣王冲道等三人诏谕鄂州,但刚到东门,城门箭如雨下,王冲道中箭落马,被宋 兵所擒,其余两人慌忙逃归。
八日,忽必烈来到鄂州城下,驻兵于 教场。次口,蒙军完成对鄂州的包围之势。因此前增援四川,鄂州 城中士兵不多,防御单薄,形势危急。十一日,蒙军在城东北的头陀峰压云亭侧构建了高达五丈的瞭望楼,忽必烈登上楼头观察城 内动静,发现城中出兵欲袭击蒙营,即遣军迎击,生擒宋军两人。
宋军俘虏说贾似道已率宋军自江陵增援鄂州,但为援救仓促故 不是精锐之师。忽必烈命官搜取当地百姓逃跑时丢弃的粮食,收在军中,为攻城做准备。
贾似道
鄂州守将张胜眼见城池危在旦夕,便施缓兵之计,登城对城下蒙军表示:“我们已经投降了,整理好城中的事物,我们就来投降,你们先离去吧。”蒙军信之,尽东撤,而张胜乘机尽焚城外民居,以 被蒙军利用来攻城,使鄂州城“増然一垒”,城防大为加强。此时南 宋襄阳守将高达等人引援军进入鄂州城,贾似道所率江陵军也进 驻鄂州城对岸的汉阳城以为声援。忽必烈察觉张胜的缓兵之计后,命军再围鄂州城,并遣部将苫彻拔都儿等领兵百人,同宋降兵 一起至城下劝降。张胜杀死使人,乘势出城袭击蒙军,不胜而死。 蒙军乘机攻城,被高达击退。
宋廷得知蒙军自沙武口渡江,围攻鄂州的消息后,朝廷震动。十九日,宋理宗下“责己诏”,勉谕诸帅臣进兵增援,命御史陈 寅督促淮东帅司调兵五万“应援上流”,命侍御史沈炎往沿江制置 副司趣兵应援鄂州,并诏贾似道兼节制江西、二广人马,全权负责 应援鄂州事宜。
宋理宗
宋廷还大出内府钱物以为军用:以缗钱一千万、 银帛各五万两匹给四川、京湖宜抚司,以缗钱五百万、银帛各三万 两匹给沿江制置副司犒师;以缗钱五百万、银帛各二万两匹给两淮 制置司,以缗钱三百万、银帛各一万两匹给沿江制置司,以备军赏。
为阻挡四川宋军顺流而下增援鄂州,忽必烈遣大将拔突儿等 率战舰趋岳州(今湖南岳阳)设防。九月底,拔突儿遇到自重庆东 下的宋吕文德军,蒙军迎上阻击,但宋舟顺流疾进,将蒙军船队冲 散,乘夜进入鄂州。
吕文德
十月一日,忽必烈移摩鄂州城外乌龟山,抵近 前线督军攻城。此时增援鄂州的宋兵不断抵达,一天半夜,蒙古大 营外忽然响起宋军士兵欢噪之声,大惊之余,忽必烈急忙下令卫兵 准备战斗,侍将赶忙用绳索做成一副担架,抬着忽必烈避去,终夜不敢入寐。不数日,贾似道统领援兵自汉阳渡江进入鄂州,更使鄂 州攻守处于一种相持不下的状态。
急于建立殊世功勋以增强自己争夺汗位硃码的忽必烈,为打 破僵局,一面命令蒙军向鄂州发动了更为凶猛而惨烈的攻击,一面 派人用兵湖南,企图与“斡腹”广西的兀良合台所部会合,并遣兵袭 扰江西,以牵制宋廷自江淮增援京湖。
蒙将拔突儿在岳州未能阻留宋吕文德一军入鄂州,便在攻克 岳州后,奉命向南进抵潭州城下,因在南线作战的兀良合台军正滞 留于广西一带,尚未入湖南,拔突儿只得于十月中自回鄂州。奉命 袭扰江西的蒙将郑鼎等率偏师进攻兴国军(今湖北阳新),与宋军 五千人相遇,一场激战,宋将桑太尉被俘杀,宋兵溃散。蒙军乘势 大张旗鼓地向江西重镇隆兴府(今江西南昌)进发,从而引起宋廷 上下的一片惊恐。
自忽必烈率蒙军渡江以来,不但,'鄂渚被兵,湖南扰动”,且江 西诸州亦被残破,而更使南宋君臣惊恐万分的是,此时宋军精兵健马都集中在蜀中、京湖、两淮战场,湖南、江西地区“地僻兵稀”, 两浙一带兵力也不充备,颇有无力拱卫京师临安之虞。而随着外患口重,宋廷内部的权力之争也日趋激化,吏治日坏,亡国征兆日益显明。
宋廷对付蒙军大举进犯的举措,虽不免有些惊恐失措,但正因 为这些临时构建的防线,与对京湖战场的不断增援,使鄂州宋军挡 住了蒙军的猛攻,阻止了蒙军对江西、浙江的进一步渗透,且使蒙 军逐渐陷入了困境。
鄂州城外,忽必烈正急于攻克城守、立下殊勋后北还争夺汗位,故命令诸军百道俱进,猛烈攻击。在勇将高达的指挥下,南宋军民浴血奋战,一次又一次击退了蒙军的进攻。蒙军因久攻不下, 遂于城墙下掘地洞而入。为防敌军攻破城墙,贾似道下令建木栅 环绕城墙内壁,形成夹城。木栅于一夜之间建成,使攻入城墙的蒙军士兵被木栅所阻,贾似道并非百战宿将,却有如此军事才干,一时大得忽必烈的赞赏。忽必烈对扈从说:“吾安 得如贾似道者用之! ”
由于城防屡破屡补,蒙军始终不能攻入城中。 当时蒙军诸将认为,藩府谋士禁止掳杀百姓,是不能攻破鄂州城的 主要原因,故私下对忽必烈进言道:“儒生不可用,不杀人,如何得城。”忽必烈驳斥说:“守城者只一士人贾制置,你们十万众不能胜,杀人数月不能攻破,是你们的罪,和儒生有什么关系?”
诸将不语。 忽必烈便对勇将张柔宽慰,希望他能攻破此城,张柔遂令部下作攻城器具“鹅车”,再掘地道穿过城墙底下,用厚赏组织敢死队,由张禧、张弘纲父子率领, 经过惨烈的激战,张禧也身负重伤,终于攻破了鄂州城的东南角。 高达指挥守城将士奋勇反击,同时修补被攻破的城墙,最后仍将蒙兵挡在了城外。
十一月初,面对源源不断前来的南宋援军,攻鄂蒙军的处境日渐艰难,粮草缺乏,疾病流行,加上四川蒙军主力因蒙哥汗驾崩而北撤,北上的兀良合台军受阻于潭州,从而使自己陷于欲攻城不克,欲济师不能”的尴尬境地。对于日趋有利于宋军、而不利于攻 鄂蒙军的战场形势,忽必烈的主要谋士郝经看得十分清楚,便向忽必烈上《班师议》,在列举了蒙军所面临的困境后,详细分析蒙古内 部所存在的危机:
宋人已经惊惧,救援之师虽到,无暇顾及我们。然而我们背后空虚,塔察儿与李壇股肱相依,在我们背后威胁罪着我们,西域诸胡人窥视关陇,隔绝旭烈兀王爷。
病民之诸奸各持两 端,观望所立,莫不觊觎神器,染指垂涎。一有狡焉,或启戎 心,先人举事,腹背受敌,大事去矣。且阿里不哥已行赦令,令 脱里赤为断事官、行尚书省,据燕都,按图籍,号令诸道,行皇帝事矣。虽大王素有人望,且握重兵,岂独不见金世宗、海陵 王之事乎!若彼果决,称受遗诏,便正位号,下诏中原,行赦江上,大王欲归得乎?
这里说的一个典故就是金朝第四位皇帝海陵王完颜亮在外攻打南宋 结果金世宗在东京辽阳称帝,导致了海陵王的覆灭,郝经怕忽必烈重蹈海陵王的覆辙,阿里不哥已经开始布置百官,准备称帝,再不回去,就无法与之对抗。
因此郝经建议忽必烈断然班师,早定大计。廉希宪、董文用等其他谋臣也认为汗位不宜久悬,力劝忽必烈班师北还。忽必烈颇为犹豫不决,但北方形势的发展,已大出忽必烈的意料,迫使他不得不作出北还的决定。
因蒙哥汗生前并未如成吉思汗、窝阔台汗那样对嗣君作过 排,故在蒙古王室内部,对于汗位的归属并无一个预定而又明确的意见。
从窝阔台、蒙哥的即位过程来看,蒙古历史上并无以贤以长来决定嗣位者的标准。故蒙哥死后,托雷一系内具有即位资格者,忽必烈之外,还有阿里不哥及蒙哥诸子。而且阿里不哥作为托雷幼子,主持御帐及管理留守蒙古本部军队,不管从 政治上还是从蒙古习俗上考虑,蒙古旧俗幼子守灶,幼子继承家里的财产他都处于相当优越的地位,成为与 忽必烈争夺汗位的强劲对手。
阿里不哥
当时阿里不哥为威胁忽必烈经营多 年的根据地开平一带,派蒙哥汗的亲信大臣阿兰答儿发兵于漠北诸部,“乘传调兵,去开平仅百余里”。
脱里赤括兵于漠南诸州,坐镇华北重镇燕京。忽必烈之妻察必闻讯,急遣使者星夜驰骋赶赴鄂州军前,向忽必烈密报此事,请速北还。
察必
对于阿里不哥的军事威胁,忽必烈本有充分的估计,此时经过郝经一番很有见地的分析, 又接妻子送来的密报,当即决定从鄂州前线紧急回师北上,以夺取 大汗之位。
是月十七日,忽必烈移驻牛头山,为北撤做准备。此时惨烈的鄂州攻防战已相持了三个多月,城内城外之攻守皆已精疲力竭。 因鄂州城内死伤多达一万三千人之众,形势危急,于是颇为惊慌的贾似道便乘蒙哥汗死于军前、忽必烈可能因此退兵之机,密遣使者宋京前赴蒙军求和。急于北返的忽必烈,得到南宋方面提出的求 和动议,可说是正中下怀。
闰十一月一日,忽必烈移军青山矶。次日,忽必烈遣人告诉围 城诸将,六天以后即撤离鄂州城,退保浒黄洲。是日,忽必烈率轻 骑匆匆北上争夺汗位而去,命张文谦领二万南宋降民北去河南一 带屯耕,留下大将拔突儿、张柔等统重兵屯驻江上待命,并等待自 湖南北撤的兀良合台军。至此,鄂州之围遂撤,南宋所面临的亡国 危局暂得缓解。
蒙古开始了最大内斗,忽必烈和阿里不哥的斗争,南宋由此继续延续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