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软儿馨香(四)

我小时候喜欢爬树,爬的最多的树是柳树,爬柳树的目的,主要是上树折树树梢子喂羊。家乡虽然遍布梨树,但看园人是不允许孩子们随便爬的。有时经过看园人同意,要上老梨树去摘几个果子,也是要脱了鞋子上去,老辈人生怕穿鞋上树,会把梨树皮踩坏的。

不让穿鞋上果树,也不让在树上拴绳打秋千。今天想来,这种对待梨树的态度似乎有些夸张。老梨树皮又厚又粗,穿鞋踩上去也不会伤害到树枝的。但在什川梨乡,这样的传统传承了一代又一代,梨树在老辈果农心中的位置由此可见。

我要上树搜林子,光脚上一天树,梨树粗皮刮蹭,脚底板肯定受不了的,天把式师傅提醒我,穿个球鞋(hai)。师傅说的球鞋,就是以前的那种绿色胶底的行军鞋。这种鞋用料结实,鞋底柔软,颜色也和老梨树叶配合的相当一致。穿着这种鞋子上树,不会把树皮踩坏的。

天把式师傅与我是本家,比我小一辈,我老家人俗称爷叔们。师傅中等个头,虽然人生得精瘦,但举着那七八十斤云梯,穿梭于梨园之中,娴熟轻巧,行云流水。当时看这种天把式举梯的场景,只当是一种劳动场所面,现在回味起来,倒像是一场精彩的杂技表演。前两年有人拍过一个什川梨园的片子,编导为此写了一篇稿子,标题叫《梨树上的武侠》,真是恰如其分。

梨乡人的云梯,平时立在树上或是挂在家里的屋檐下的,一是为了遮风挡雨,更重要的是,屋檐下 空气通透,梯子可以水平姿态挂在檩子上,保证云梯不会变形。使用云梯的时候,先把梯子运到梨园里。起梯的时候,先有一个人在叶上压住按装有铁叉叉梯脚,另一个人肩扛手推,奋力将云梯竖起。果园当中,梨树间枝条交错,天把式先看好地上行走的路线和空中过梯的方向,还有要搭梯的位置。准备好了,你看那天把式,两手各抓起上下一个梯杠(中间正好隔一杠),试一试,抓稳了,然后腰身往下一蹲,运足了浑元之气,一把就将高高的云梯从地上拔出来,举到了离地面一米多高的空中,之后,两臂似铁骨钢筋,如焊在云梯之上,稳稳擎着七八十斤的梯子向前走去。一米七八的人举着近十米的云梯,这种尤如杂技一般的组合,在什川古梨园一年四季的生产过程中,经常会见到。

人称什川梨园为”高田“,种高田的天把式,就是空中作业的果农,也是身怀绝技的“武侠”,他们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黄河之畔相依相伴的”高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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