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的滋味
人有七情六欲。正因如此,才深深懂得什么样的感觉叫“牵挂”。牵挂是有滋味的,酸甜苦辣咸,抑或其中某些味道的调和。牵挂工作,牵挂家人,牵挂朋友,等等。人啊,总有牵挂不完的牵挂。尤其是军人,对于品尝牵挂的滋味,更是有着深切的体会。
那年,我结识与我一起在军报帮助工作的高举,由于是同兵种,所以有许多共同语言。刚去,军报住宿有点紧张,我俩还住过几天地下室,后来搬到军报招待所,住在一个房间,大家开玩笑,说我和高举由战友关系提升为“同居关系”。
高举来自美丽的大草原,身高一米八五,大块头,大脚板,大嗓门,一身戎装,显得格外壮硕勇猛。从他身上看不出“文人”的儒雅,却能感受草原人的豪爽与细致。
牵挂,是绵长的思念。高举接到命令来京时,孩子出生才4个多月,那种思念之情可想而知。我常常看他拿出孩子照片目不转睛,脸上表情也是十分复杂。他问我:“你的孩子多大了?”我说:“上幼儿园了。”他问:“你想孩子吗?”我说:“你说呢?”然后,宿舍就是长久的寂静,寂静得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牵挂,是灼心的焦虑。我与高举不在一个部工作,那天,他火急火燎推开办公室门向我招招手,看他神色不对,立马走出去。高举一脸紧张,说:“我家属生病了,这可咋整?”我问:“你们的爸爸妈妈都不住在一块?”他说:“要是在我还这么急?”我说:“你赶快给部队领导打电话,请战友把她送到总队医院。”他突然尴尬地笑了:“嗨,我怎么没想出来这招?”我笑着说:“你不是还没到急中生智的境界吗?”他笑了,然后转身跑了。
牵挂,是热切的期盼。晚上,我在办公室加班编辑稿件,高举轻手轻脚走进来,他见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从口袋掏出“中南海”烟点上,俊朗的脸上挂着笑,眼里也是笑,笑意在缭绕的烟雾中灿烂温暖。他说:“兄弟,给你爆个料。我那小子会叫妈妈了。等我帮助工作结束,他应该会叫爸爸了。”说着话,他抬起头看向他家乡的方向,默默憧憬着。我深深吸了口烟,在想,我家那小宝贝大概睡着了。
牵挂,是隽永的留念。我与高举帮助工作结束,是在那年冬天。雪花漫天飞舞,整个京城银装素裹。我订好车票欣喜回到宿舍,却发现高举和衣躺在床上,显得十分沮丧。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航班因大雪取消,无限期后延。我安慰他说:“不会有多长时间的,只要雪停几天就能恢复正常。”他说:“但愿吧!”我说:“要不我把车票退了,陪你待几天?”高举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千万别,我们在京这么久,谁不归心似箭!”那天晚上,我与高举在军报附近一家小酒馆,点了几个菜,一人一瓶红星二锅头,说着喝着,喝着说着,间或短暂沉默。夜深了,路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脚步匆匆,可能也是往家赶吧?雪花飞舞,街灯被飘洒的雪花包围,灯光努力从厚厚的包裹中透射出来。高举仰望天空,嘶声力竭:“北京的雪,我与兄弟要和你再见啦!”
时光飞逝,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与高举京城一别,再也没有相见,但念念不忘,彼此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