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锐:从车老板子到法院副院长
姜锐的少年时代曾经是个赶勒勒车的车老板子,后来当上了翁旗法院的副院长。这一段传奇是咋回事呢?下面的这个故事回告诉你。
下面的这则故事以第一人称为您讲述——
我出生在乌丹镇东甸子村的一个农民家庭,父亲是赶勒勒车的。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父亲长年风里来雨里去地奔波在坝后草原,到那里的盐池去拉盐。母亲在家务农,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我排行老小,也是最爱读书的一个。但哥哥和姐姐们不支持我念书,认为先填饱肚子要紧,读不读书是次要的。于是,我读了几天书后也就跟着爸爸一样赶上了勒勒车。
1947年8月,乌丹县扩兵。那一年,我18岁,和大批青年一起踊跃地加入到了革命队伍,成为了那股母送子当兵、姐送弟入伍、妻送夫上前线的潮流中的一分子。最近,我从一份材料上看到,仅当时的乌丹县就有1338人参军,向主力部队输送944人,参加乌丹县支队的359人,这其中还有35个少年也参了军。
参军后,我被分到乌丹县支队教导队,在山咀村小南地训练15天后又被分配到乌丹县支队骑兵连。刚一到骑兵连,我们就奉命和桑财川的土匪干上了。因为那里的土匪非常的猖獗,经常袭击我区工所,杀害区干部和抢劫百姓财产。
我们这支骑兵连的连长叫谢昆元,河北人,30多岁,为人仗义,胆大,办事爽快,酒量大但从不误事,枪打的准,有百步穿杨之功,带兵打仗有一套,解放后曾任滦平县的县长。
按着县里的指示,谢连长带着我们一个连的150人,向桑财川进发。第一天住到吴营子,第二天才到了哈巴气村。哈巴气是个小村子,住不下我们这么多当兵的,就有一个排住到了大石门(现在的灯笼河马场)。我因为读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字,所以就给谢昆元当起了文书,主要的任务是传达口令,有两个字的简单口令,也有四个字的特别口令。
我们的连部设在哈巴气一个姓吕的地主家,高墙大院,易防能守。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滴水成冰。有一天深夜,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从窗外传来几声枪响。谢连长一听有情况,连忙从炕上一跃而起,拔出手枪一声命下:“土匪来了,给我打。”说着,一转身就消失在漆黒的夜色里。不一会儿,我们就和土匪交上火了,那枪声就像现在过年放鞭炮似的响个不停,转眼间墙里墙外火光冲天。土匪们骑着马一边打枪一边大喊乱叫,估计也有几百人。谢连长不断地下命令,一定要守好炮台,狠狠地打,不能放进一个。听连长这么一说,战士们也来了精神头儿,站在高墙上就突突开了,整个村子都打冒烟了。打了大约有几袋烟的工夫,土匪们见这个大院子太难攻了,就呼拉一下子撤了。等天要快亮了的时候一清点人数,战士宋徳被打伤了。谢连长马上派人送宋德回乌丹镇抢救,但走到山咀子时因伤势过重牺牲了。
后来,快要过年了,土匪们又来过一次,但一听说是谢连长在这儿,知道这是块硬骨头,难啃,打了几枪就跑了,再也没来。
1948年4月,我被调回乌丹县大队。离开骑兵连的那天,我老早就起床准备出发了。谢连长找到我,笑呵呵地说,忙啥,等吃了肉再走。我想,这哪里有肉啊,一天三顿粗小米饭咸菜条子吧。就在我还没明白这是咋回事儿的时候,只见谢连长和通讯员骑上马就奔向了南梁子。大约一袋烟的工夫,连长他们就又回来了,通讯员的马背上多了一只又肥又大的黄羊。战友们一看,都高兴得蹦起了高,这回真的有肉吃了。开饭了,我给谢连长倒了盅酒,他一仰脖子就把这酒喝了个底儿朝天,还嘱咐我说,到县上要好好干。我连连称说是。
吃完这顿丰盛的黄羊宴后,我才和战友们挥手而别,上马奔了前程。傍黑天时,我住在了桑财沟门村,村长给我派到一户姓吴的人家去住,这户老吴家的日子过得挺好,炕上铺着毡子,很干净。平平安安地住了一宿,第二天我就到乌丹县大队报了到。
乌丹县大队的大队长叫李金城,他让我当上士,给部队搞粮食。那个年代是很困难的,粮食不够吃,我就收购麻籽,加工成油,再拉到哈达街换钱买粮食。有时候,粮食实在不够吃了,就到田地里划拉些白菜帮子之类的,洗干净后再放点儿米,给战士们做大锅粥喝。
有一天,有牧民到县里报告,说是在乌丹县东部的沙窝子里掉下一架飞机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县里非常重视,因为那时候我们的部队还没有飞机,很多人也没见过飞机。
李大队长带着一个排的兵力走了两天,先到海拉苏再到乌兰吉拉嘎。终于到了目的地,离老远就看到一个大铁家伙趴在大沙窝坑子里。近前一看,原来有三个国民党飞行员跳了伞,被牧民们给抓住了。李大队长问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姓啥,叫啥。他们说他们是从唐山起飞的,是国民党的运输机。飞行员姓彭叫树新,是湖南人,毕业于美国某空军学校。他们是来投奔共产党的。
既然是来投奔共产党的,那就往回带吧。可这三个飞行员走不了沙子,还得找来骆驼让他们骑上。吃饭时又麻烦了,这三个飞行员不吃炒米,那就吃鸡蛋吧。好不容易找来几个鸡蛋,把鸡蛋煮熟了,撒上盐就开吃了。到了乌丹后,县大队又把这三个飞行员送到热河去了。
1949年,我们的部队被转到了平泉,后来又转到锦州。1950年,毛主席下达了抗美援朝的命令,我们的部队又编入空军,我是管理飞行员档案的管理员。1951年11月,部队首长又让我到洛阳参加军事参谋学习并取得了中专文凭。毕业后,我被分配到锦州笫三航空学校,主要任务是给苏联飞行员购买服装之类的。
1955年,我复员回到家乡,先后在粮食局、医院、粮油加工厂等单位工作。在工作中我感到挺吃力的,因为不会下账,怕给国家造成损失,就打了一个报告就想回家了。没到的是几天后有人找我说,赵县长让你去一趟。我当时也不知道县长找我干啥,就去了。原来,我的那份辞职报告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县长的手了,赵县长对我的认真态度很是高看一眼。赵县长对我说,听说你当过兵还有文化。他还说:给你找工作,你还不愿意干吗?我说:干不了,怕给国家造成损失。他说,那我就给你找个工作吧,上法院当书记员,这活儿需要认真的人干才行。我说,试试吧。他就给法院的张院长打了电话,让她把我领回去,再去培训培训。就这样,张艳儒副院长把我领到了法院,又让我到热河省承德司法干校培训三个月。当时我的班主任是刘景武,乌丹人,承德法院刑事庭庭长,他曾经是乌丹县的第一任法院院长。
我学习完就又回到了乌丹县法院,当时院长叫曹瑞庭,法院总计10人。从那以后,我当过书记员、助审员、审判员、民事庭和刑事庭的庭长。在上个世纪70年代,我任法院副院长时曾到辽宁省高院开会,谈论审判经验时我说,我们院里有一个巡回审判组,经常骑着马深入农村、牧区开展巡回审判工作,以就地调解为主,深受欢迎,老百姓都管他们叫“马背法庭”。我这么一说,这个经验一下子就在会上传开了,高院还给我们院颁发了奖状。
对了,想起来了,“马背法庭”的故事曾经在红山晚报上宣传过,还在中央电视台上播过,挺好的,应当宣传和发扬呀。注:封面即为姜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