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黄帝而不是黑帝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上古天真论》
《上古天真论篇》是《黄帝内经》的第一篇,开篇就说道: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这一段可以看作对本书主角——黄帝的一个简要生平介绍。
对照《史记·五帝本纪》,也有同样的记载: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除了《内经》中把黄帝描述成一个白日飞升的神仙外,两者基本一样,很难讲是谁抄袭了谁。
马王堆出土汉代医书——帛书 《合阴阳》
《黄帝内经》是中国最早的典籍之一,是中国传统医学四大经典之首。按照一般人理解,书名是《黄帝内经》,自然作者就是黄帝了。但后世较为公认的看法是此书最终成型于西汉,作者亦非一人,而是由中国历代黄老医家传承增补发展创作而来 。正如《淮南子·修务训》所指出的那样,冠以『黄帝』之名,意在溯源崇本,藉以说明中国医药文化发祥之早。实非一时之言,亦非一人之手。
《内经》非一人一时之作,这种说法没有问题。关键问题是为什么要把《内经》的创作权给了黄帝,如果只是简单说是古人扯虎皮做大旗,『崇古』心理的心理作怪,就有些肤浅了。
五方天帝图
黄字,查阅古籍,《說文》:地之色也。《玉篇》:中央色也。《易·坤卦》:黃裳元吉。象曰:黃裳元吉,文在中也。由此可见,黄与土和中央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黄色,中央之色,是土的颜色,土也是五行的中心,因此,黄帝自然就成了五行的创立人。《史记》中也说:黄帝,有土德之瑞,故号黄帝。
有黄帝,自然也有白帝、青帝、赤帝和黑帝。他们是中国神话中的五位上天神灵,又称『先天五帝』、『五方天帝』。即:
东郊青帝:伏羲 从祀官:句芒 从祀星:岁星
南郊赤帝:神农 从祀官:祝融 从祀星:荧惑
中郊黄帝:轩辕 从祀官:后土 从祀星:镇星
西郊白帝:少昊 从祀官:蓐收 从祀星:太白
北郊黑帝:颛顼 从祀官:玄冥 从祀星:辰星
我们可以看到,这些所谓的五方天帝,天地神祗不过也是五行的『类象』。(关于“类象”的问题,请参阅中医漫谈之三——『象』的思考)
黄帝战蚩尤
在中国上古文化的传说里,黄帝不仅是中医学的创造者,而且与古代的天文历数、音乐律吕、占卜数术的创造都有莫大的关系。这一切,都与『五行』理论离不开。
五行理论发轫于战国,成熟于两汉。将五行的创作权赋予黄帝恐怕是汉人的作为。黄色是土的颜色,土是五行的中心,所以古人便把五行的创作权赋予了黄帝。五行,又是中医理论的核心。因此,黄帝也就成了中医理论的创立人。中国文化素来有”崇古“的传统,因此,天文、音乐、医学、占卜等与『五行』相关的学术理论的创作权也就自然而然地放到了黄帝的头上。
焚书坑儒和秦末战乱,造成了中华文化的断层
由于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和秦末的多年战乱,文化典籍大量遗失,造成了中华文化的断层。汉朝建立之后,政府从民间大量搜集古代典籍,以图重建中华文化。中医学、奇门遁甲、京房易,这类方术大都成形于两汉,个中原因,恐怕与黄老学派历经战国时期数百年的发展,又侥幸躲过了秦末的天下大乱,在两汉之际,进行了成果的大总结和大应用有关。
这些成果在汉人的整理和重建过程中,创作权都被赋予了上古的那些『圣人先贤』。这种作假,并不像现代人那样动机恶劣,古人只是依据他们自己的感悟来心中的世界。因此,所谓上古,甚至中古的人物和事迹,大都不十分可靠。那些人物大都演变成了符号,成了一种表达文化意义的类象。『黄帝』就是其中一个典型。因此,只要我们看到某样东西和黄帝扯上关系,必然是出于黄老学派之手。
共工怒触不周山的传说为天体运行机制提供了一种直观解释
看到这些,你们还会对古代的各种传说和故事感到神奇或荒谬吗?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贯穿这一切的都是『类象』。我们常常把它们当作故事讲述,而往往忽视了其背后的『类象』所隐喻的真实文化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