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岛村”游记之二：岛上的姓氏与婚姻

上接前文（“小青岛村”游记之一：乘船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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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此次在去往小青岛村之前，我们提前查询联系到了岛上一家渔家乐，定好时间告知其行程之后，才乘船出发。

当日下午，在三点四十左右，船至码头，乘客登岸，我们踏上了小青岛村的土地。

简单欣赏了一下周边的风景之后，我们随即联系了那位开渔家乐的大姐。她让我们到村里的一处广场上等待。于是，我们带着行李，走了过去。

广场的位置很好找，就在渔船码头旁边的一处高坡上。场地的两端各放置了一个篮球架，周边则是村里的文化宣传栏。这里的观景视角很好，虎头湾、乳山口、大乳山都在视野之中。

没等太长时间，只见广场旁的一条胡同里，一位头戴遮阳帽的大姐走了过来，上前一问，正是渔家乐的主人，姓隋，名玉珍。

笔者也姓隋。胶东隋氏渊源单一，根据族谱记载，皆为宋代迁居栖霞蛇窝泊的隋氏先祖之后裔、元代定海郡侯隋世昌之族人。从祖辈传下来的规矩，隋姓人见面，先不问年龄，而首序世次，以之定彼此的尊卑称呼。

严格来说，胶东隋姓在各县的分支，大多在明代就已析出，此后经过五六百年的繁衍，各大分支之间的血缘已疏。不同县的分支在互相论世定称呼时，象征意义（体现出敬祖睦宗的古义）大于实质意义。尤其是在开放包容的现代社会，虽然不同县市之间的隋姓人仍延续论世次的传统，但已经不强求世次低的人尊称对方为“叔伯乃至爷祖”（本村近支之间还是要严格按辈分称呼），彼此有同宗之亲切感即可。

因此，栖霞的隋建国先生比我高出数辈，我以“老师”称呼之，他亦欣然接受。而小青岛村这位渔家乐主人的世次也比我高，我此前称之为“大姐”，后来称之为“老板”，对方也并不计较。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开头行文时，我因不知她的辈分，称之为“大姐”无妨。而下面叙述时，既然已知辈分高低，为了尊重传统，就改称之为“渔家乐女主人”。

在上岛之前，笔者曾简要做过功课，知道村里有于、辛、隋三大姓（根据《乳山市志》的记载，清康熙年间，吴、白姓由文登县迁此岛定居，后于姓由西泓于家迁此立村。再后，辛、隋姓迁入。笔者又听闻辛姓是从大辛家一带迁来，而隋姓是徙自方里村，岛上居民在老辈常划船上岸祭祖）。但由于与本岛隔海相望的海阳方里、桃源等村亦有隋姓，所以起初并不确定这位“女主人”是本岛之人还是嫁来之妇。问过世次之后，笔者才向她打听了一下籍贯。她回答说：“就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后来也嫁在了本村。”

同姓不婚，在古代是一条很严格的规矩。现如今的《婚姻法》虽然并无此规定，但民间在一定程度上仍在遵守，小青岛村也同样如此。

在陆地上的村庄，为了避免同姓联姻，一般会选取周边异姓的村庄作为嫁娶对象。但小青岛村偏处海上，空间相对封闭，虽然可以委托媒人从隔海相望的大辛家镇、乳山寨镇、乳山口镇和海阳所镇等村庄寻找亲家，但并非百分百可以如愿。因此，有时只能在本村范围内选择。

好在岛上有于、辛、隋三大姓（还有其他一些规模较小的姓氏，共百余户人家），大体可以构建起一个相对平衡的联姻关系。三个姓氏之间两两搭配，与两个姓氏世代联姻相比，更利于优生优育，也一定程度可以避免辈分尴尬。我们去的这家渔家乐，女主人姓隋，男主人就是姓辛，算是一个本岛联姻的典型例子。

而这几个姓氏之间长年形成的联姻关系，也使得村民们彼此“亲戚套亲戚”，要么是甥舅之亲，要么是姑侄之谊。次日晨起在岛上漫步，笔者就见到一位中年村民在向远处另一位老者喊：“舅，吃了么？”

（居中的这位老奶奶和居右的这位阿姨，都是从乳山寨嫁过来的，而居左的阿姨是本岛人。老奶奶已经将近九十，而其他两位阿姨最年轻的也已年过花甲）

当然，小青岛村也不乏从陆地上嫁过来的媳妇。在村里的胡同游览时，我们遇到了三位正在休憩的妇女，其中有两人的娘家是在北面岸上的乳山寨镇。当年，经过媒人说合、父母点头之后，她们就嫁到了岛上。据说，当时男方来迎亲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艘摇着橹的木船。新娘、嫁妆以及女方送客的贵宾，都乘着船上岛。喝过喜酒，男方再安排船把贵宾送回陆地。而成婚之后、每年正月回门时，小两口也是这样划着船上岸。

不过，无论是上岸娶亲还是本岛联姻，都已经逐渐成为往事了。现如今，随着年轻人陆续出岛学习、工作、定居，他们婚嫁的范围也早已扩展到了天南海北，按照传统模式嫁到岛上的媳妇的数量也明显减少。在聊天时，笔者曾向这几位年长的妇女请教，问最近一位嫁到岛上并且在村里定居的媳妇是谁？她们想了半天，也没有记起是哪一位，只是回答说：这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新时代的媳妇们虽然不在岛上定居，但就文化意义而言，她们毕竟是嫁给了小青岛村的人。因此，多数新人还是会回到海岛举办婚礼。

听村民介绍，现在岛上新人举办婚礼的一般流程是，新娘在陆地上等候，新郎乘船去迎。接回小青岛村码头之后，船先绕岛（南北两岛）一周，一方面让新娘感受新郎老家的风光，另一方面也方便拍摄外景录像。然后再上岛举办仪式、宴请乡亲。在我们住的渔家乐小院的街门上，就贴着一幅挺新的喜联。女主人说，前段时间岛上刚办过一场婚礼，有几座宴席就设在了这里。

以上情景，笔者虽然只是听说而非亲眼所见，但这种胶东海岛婚礼的场景，想必也是极具特色了吧。

（注：本文为小青岛村游记的第二篇，下一篇将以岛上的日出日落为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