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296)抱错的期待将使自己大失所望

读通鉴(296)抱错的期待将使自己大失所望

最初,王导辅政,以宽和得众。等庾亮掌权用事,任法裁物,颇失人心。豫州刺史祖约,自以辈份不落后于郗鉴、卞壶,而不予顾命,又望开府再次不能得,等诸上表请求多不见同意,于是心怀怨望。等遗诏褒进大臣,又不及祖约与陶侃,二人皆疑庾亮删掉的。(庾亮暗中帮王家做了些丑事,想借王家的势力掌权。)

历阳内史苏峻,有功于国,威望渐著,有锐卒万人,器械甚精,朝廷以江外寄托他;而苏峻颇怀骄溢,有轻视朝廷之志,招纳亡命,众力日多,皆仰食县官,运漕相属,稍不如意,则肆忿言。庾亮既心疑苏峻、祖约,又畏惧陶侃之得众望,八月,任命丹杨尹温峤为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镇武昌;尚书仆射王舒为会稽内史,以广声援;又修石头城以作防备。

丹杨尹阮孚以太后临朝,政出舅族,对所亲的人说:"如今江东创业尚浅,主幼时艰,庾亮年少,德信未孚,以我观察,乱将重起。"于是求出为广州刺史。阮孚是阮咸的儿子。

冬,十月,立皇帝母弟司马岳为吴王。

南顿王司马宗自认为失职怨望,又一向与苏峻关系亲善,庾亮想要诛杀他,司马宗也打算废掉执政的这些人。御史中丞钟雅劾司马宗谋反,庾亮使右卫将军赵胤收捕他。司马宗以兵拒战,为赵胤所杀,贬其族为马氏,三子马绰、马超、马演皆废为庶人。免太宰西阳王司马羕,降封弋阳县王,大宗正虞胤左迁桂阳太守。

司马宗,是宗室近属;司马羕,先帝保傅。庾亮一旦剪黜,由是失远近之心。司马宗党徒卞阐逃亡投奔苏峻,庾亮让苏峻送卞阐,苏峻保匿不与。

司马宗的死,皇帝不得知,过了很久,皇帝问庾亮说:"常日白头公何在?"庾亮对以谋反伏诛。

皇帝哭泣说:"舅舅言人作贼,便杀之;人言舅作贼,当如何!"庾亮惧,变色。

赵将黄秀等人寇酂县,顺阳太守魏该帅众逃奔襄阳。

后赵王石勒用程遐之谋,营建邺城宫殿,使世子石弘镇邺城,配禁兵万人,车骑所统五十四营全都配给他,任命骁骑将军领门臣祭酒王阳专统六夷以辅助石弘。中山公石虎自认为功多,无去邺城之意,等修三台,迁其家室,石虎于是怨程遐。

十一月,后赵石聪进攻寿春,祖约屡次上表请救,朝廷不为他出兵。石聪于是进寇逡遒、阜陵,杀掠五千余人。建康大震,下诏加司徒王导大司马、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以抵御,军于江宁。苏峻遣其将韩晃攻击石聪,击走之,王导解大司马。朝议又计划作涂塘以遏胡寇,祖约说:"是弃我啊!"越加心怀愤恚。

十二月,济岷太守刘闿等人杀下邳内史夏侯嘉,以下邳叛晋,投降于后赵。石瞻攻河南太守王瞻于邾县,攻拔之。彭城内史刘续再次占据兰陵石城,被石瞻攻拔。

后赵王勒任命牙门将王波为记室参军,典定九流,始立秀、孝试经之制。

张竣畏惧赵人之逼,这一年,徙迁陇西、南安民二千余家于姑臧,又遣使修好于成国,以书信劝成主李雄去尊号,称藩于晋。李雄回书信说:"我不过为士大夫所推,然本无心于帝王,思为晋室元功之臣,扫除氛埃;而晋室陵迟,德声不振,引领东望,有年月了。会获来贶,情在暗至,有何已已。"自是聘使相继。

咸和二年丁亥,公元327年

春,正月,朱提太守杨术与成国大将罗恒战于台登,兵败,杨术死。

夏五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赵武卫将军刘朗帅骑三万袭击杨难敌于仇池,弗克,掠三千余户而归。

张竣听闻赵兵为后赵所败,于是去赵官爵,重新称晋大将军、凉州牧,遣武威太守窦涛、金城太守张阆、武兴太守辛岩、扬烈将军宋辑等帅众数万,东会师韩璞,攻掠赵秦州诸郡。赵南阳王刘胤领兵攻击,屯狄道。枹罕护军辛晏告急。秋,张骏使韩璞、辛岩相救。韩璞行进到度沃干岭。辛岩想要速战,韩璞说:"夏末以来,日星数有变,不可轻动。况且刘曜与石勒相攻,刘胤必不能长久与我相守。"

与刘胤夹洮相持七十余日。冬,十月,韩璞遣辛岩督运于金城,刘胤听闻后说:"韩璞之众,十倍于我。我军粮不多,难以持久。如今虏分兵运粮,天授我的好时机。若败辛岩,韩璞等人自溃"。于是帅骑兵三千袭辛岩于沃干岭,击败,于是前逼韩璞大营,韩璞军众大溃。刘胤乘胜追奔,济河,攻拔令居,斩首二万级,进据振武,河西大骇。张阆、辛晏帅其众数万降赵,张骏于是失河南之地。

庾亮因为苏峻在历阳,终为祸乱,想要下诏征召他,访于司徒王导。

王导说:"苏峻猜险,必不奉诏,不若且包容他。"

庾亮言于朝中说:"苏峻狼子野心,终必为乱。今日征召他,纵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不可复制,犹如七国之于汉。"

朝臣无人敢为难庾亮,唯独光禄大夫卞壸争议说:"苏峻拥强兵,逼近京邑,路不终朝。一旦有变,易为蹉跌,宜深思这样的情况!"庾亮不从。

卞壸知必败,与温峤书信说:"元规召苏峻心意已定,此国之大事。苏峻已出狂意,而征召他,是加速其祸,必纵毒蠚以向朝廷。朝廷威虽盛,不知果可擒不;王公亦同此情。我与之争甚恳切,不能如之何。本出足下以为外援,而今更恨足下在外,不得相与共同谏止这件事,或当相从。"温峤亦累书止庾亮。举朝以为不可,庾亮皆不听。

苏峻听说后,派遣司马何仍见庾亮说:"讨贼外任,远近惟命,至于内辅,实非所堪。"庾亮不同意,召北中郎将郭默为后将军、领屯骑校尉,司徒右长史庾冰为吴国内史,皆领兵以防备苏峻。庾冰,庾亮的弟弟。于是下优诏,征苏峻为大司农,加散骑常侍,位特进,以弟弟苏逸代领部曲。

苏峻上表说:"当年明皇帝亲执臣手,使臣北讨胡寇。如今中原未靖,臣何敢即安!乞补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鹰犬之用。"回复不同意。苏峻严装将赴召,犹豫未决。参军任让对苏峻说:"将军求处荒郡而不见同意,事势如此,恐无生路,不如勒兵自守。"阜陵县令匡术亦劝苏峻反叛,苏峻于是不应命。

温峤听闻后,即准备帅众下卫建康,三吴亦想要起义兵;庾亮都不同意,而报温峤书信说:"我忧西陲,过于历阳,足下无过雷池一步。"

朝廷遣使谕苏峻,苏峻说:"台下都说我欲反,岂得活命!我宁山头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头。往者国家危如累卵,非我不济;狡兔既死,猎犬宜烹。但当死报制造此谋的人!"

苏峻知祖约也怨朝廷,于是派遣参军徐会推崇祖约,请共讨庾亮。祖约大喜,其养子祖智、祖衍一起劝成这件事。谯国内史桓宣对祖智说:"本以强胡未灭,将戮力征讨。使君若想要为雄霸,何不助国讨苏峻,则威名自举。如今却与苏峻俱反叛,此安得长久!"祖智不从。

恒宣到祖约处请见,祖约知其想要劝谏,拒而不让其入内。恒宣于是绝祖约,不与之同。十一月,祖约派遣兄长儿祖子沛县内史祖涣、女婿淮南太守许柳以兵会苏峻。祖逖妻子,许柳的姐姐,固谏,不从。

下诏再任命卞壸为尚书令、领右卫将军,以会稽内史王舒行扬州刺史事,吴兴太守虞潭督三吴等诸郡军事。

尚书左丞孔坦、司徒司马丹杨人陶回进言于王导,请"在苏峻未至,急断阜陵,守江西当利诸口,彼少我众,一战决胜。若苏峻未来,可往逼其城。如今不先往,苏峻必先至,苏峻至则人心危骇,难与一战了。此时不可失。"王导认为是对的,庾亮不从。十二月,辛亥,苏峻使其将韩晃、张健等袭陷姑孰,取盐米,庾亮才开始后悔。

(庾亮属于典型的志大才疏,想青史留名,却全干的是让自己大失所望的事,他不愿意成为王导的棋子,处处防着王导,陶回如果直接找庾亮十二星座言,可能庾亮采纳的机会更大。)

壬子,彭城王司马雄、章武王司马休叛逃奔苏峻。司马雄,司马释的儿子。

庚申,京师戒严,假庾亮节,都督征讨诸军事;以左卫将军赵胤为历阳太守,使左将军司马流将兵据慈湖以拒苏峻。以前射声校尉刘超为左卫将军,侍中褚翜典征讨军事。庾亮派弟弟庾翼以白衣领数百人防备石头。

丙寅,徙琅邪王司马昱为会稽王,吴王司马岳为琅邪王。

宣城内史桓彝想要起兵以赴朝廷,其长史裨惠以郡兵寡弱,山民易扰,谓宜且按甲以等待。恒彝厉色说:"'见无礼于其君的,若鹰鹯之逐鸟雀。'如今社稷危逼,义无宴安。"辛未,恒彝进屯芜湖。韩晃击破他,借机进攻宣城,恒彝退保广德,韩晃大掠诸县而还。徐州刺史郗鉴欲帅所领赴难,诏以北寇,不许。

这一年,后赵中山公石虎击代王拓跋纥那,战于句注陉北;拓跋纥那兵败,徙迁都城大宁以避石虎。

代王拓跋郁律的儿子拓跋翳槐居于其舅贺兰部,拓跋纥那遣使求之,贺兰大人蔼头拥护不遣。拓跋纥那与宇文部共击蔼头,不克。

解读:史书上都认为苏峻是庾亮逼反的,庾亮志大才疏,王导才能从容让他执政。

然而庾亮想把事件做好,他处于一个谁软谁被欺的困境之中,苏峻这种人永远会在,前一个阶段是王敦,这个阶段是苏峻,下一个阶段又是另外的人,庾亮之所以要显示朝廷的强硬,正是因为朝廷处于最弱的时候。

这就是越是自卑的人越是对别人不经意的举动会有很多的联想,认为别人是在针对自己,越是弱势的组织也是这样。今天中国不管做什么,美国人都会认为中国在针对他们,所以他们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任何人都不能说中国好,因为说了,就会导致精英层的集体反对。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会激发对方的反弹,苏峻关于打仗。但也不是什么有雄才大略的人,匈奴人刘渊起兵,还知道保护民众,他们起兵就干起抢掠的事,然而这样的人,也有自己的甜蜜想像。

心理学上称为人类共同的缺陷,即“乐观假定”。人类的大脑在加工信息时,对愉快的信息认知更快,识别并留下的会更多,更愿意接受。

营销学里把“使人愉悦”作为影响购买决策的重要手段,因为他愉悦就会赞成,不高兴就会反对,人们购买决策过程,或者其他决策过程和事物本身关系不大,主要是情绪的好坏。

决策心理学中,讲修性,其实就是要防备自己的决策过程是“一厢情愿”。如果出现不利于自己事情,或者现实中都是和自己想像相反的走向,就会找出一些理由,来证明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别人的原因。

培根所说,人容易被正面的东西激发,但是很难被反面的东西激发,这是一种“人类理解力的共性缺陷”。庾亮认为自己能超越前人,而苏峻、祖约则认为自己能力超群,只不过被庾亮给埋没了。

庾亮则认为自己在朝中被王导等人给掣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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