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雨
祖屋
作者：梧桐雨
我的家乡在红安，这里山青水秀，人杰地灵，走出两位国家主席和两百多名将军，享有中国第一将军县的赞誉。祖屋坐落在城关镇胜利街，临街而建，前后三重，屹立在东门。解放前是一进城门第三家，那是爷爷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是爸爸成家立业的地方，更是祖孙三代奋斗的起点 。
听爸爸讲，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全家都是城镇居民，他姊妹五个，爸爸是长子，又是知识青年，烈士的后代。随家下放到农村接受再教育整整十年 ，79年回城 。返城后，爸爸作为最后一批知青被安置在县粮食局上班。为了一家人安居乐业，几经辗转和周折，爸爸与爷爷一起赎回了老屋。那个时候的老屋满目疮痍破败不堪，屋内一片狼藉，就像一位留守在此的孤寡老人，直立在街道的一旁，沉寂了许久，在时光中风化，兀自挣扎不倒。
在我的记忆中，老屋所处的地理位置非常好，那条老街是县城最繁华的地带。黄土做墙木为梁，泥粘小瓦封顶，红红的木铺门板简约而不乏时尚。它全长三十多米，宽三米三，前窄后宽。前面坐南朝北是门面，往里走有一间房，后面是厨房，中间有一小院，院子外面有一棵水杉树，沿着院子向里走，光线很暗，有着深一步浅一步的感觉。再往里走，后面有两间房和一间堂屋，透过堂屋上方的亮瓦，折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温暖又敞亮。打开堂屋的后门可通往菜场。
在我心中家有两处：一处是父母单位分的福利房，我们称为小家；一处就是城东的老屋了。爸爸说，八十年代初期，他在参加一次工作汇报的会议上与妈妈相识，有好事者从中作媒，他们从相知到相恋，半年后最终走到了一起，成为革命的伴侣。农历1983年的腊月30日至1984年的2月1日，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全家人在老屋相聚一堂，庆祝新年的到来，沉浸在欢声笑语中。此时妈妈腹痛难忍，随即送往最近的医院就医，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新的生命坠地了——那就是我。全家人为了迎接新生儿的降生，沉浸在忙碌和喜悦之中，从此，我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由于奶奶身体欠佳，我被妈妈带到当时在七里坪镇上的外公家，由外婆带大至三岁半，妈妈才被调回县教场岗粮食面粉加工厂上班，回到小家后我被送至县幼儿园就读。
我的童年是在小家里度过的，那个时候我总和邻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玩打珠子、躲猫猫以及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每到夏天，就在院子里乘凉，抬头仰望梧桐树虬枝高举，树冠撑天。有遮天蔽日之势。叶子上还挂满了青涩的梧桐子，树荫布满了院中的各个角落，扑面袭来的阵阵凉风，桂花飘香，沁入心田，时不时还能听到蝉的歌声。晚上抬出竹床，摆放小院，躺在竹床上看繁星点点，能感知苍穹的高远，这样的日子充满了温馨。秋天到了，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梧桐树下捡梧桐子，玩着过家家的游戏，冬天里我们堆雪人打雪仗不亦乐乎……童年欢乐，在我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光阴似箭，转眼到九十年代，我已长大。1991年外婆因病去世，一年后，1993年奶奶也走了。九十年代中期，随着国企的改革，父母单位陷入低潮，效益不佳，很是不景气。1995年秋，爷爷邀请了几位长者把爸爸弟兄三人召集在一起，在大伯爷爷家开了一次分家会议，经过讨论后，几位长者和爷爷当即表态，立字为证：老屋由爸爸继承和管理，并指定他对爷爷养老送终，两年后爷爷因病在小家去世，这一年是98年的阴历5月25日，全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
随着千禧年钟声的敲响，人类悄然跨入了二十一世纪，2002年，我中专毕业后进入司法局律师事务所，进行了长达两年多的实践学习。这一年爸妈将小家出租，和我一起搬回了老屋。当年爸爸将老屋重新装修，让它焕然一新，老屋重新显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在众人的帮扶下，我家做起了粮油生意，正式踏上了从商之路。开业那天，亲戚们都来了，爸爸的三五好友前来道贺，又长又窄的门店里坐满了客人，父母一起招呼着客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掩盖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之情。还不停的跟客人说道：招呼不周，大家吃好喝好。一年之后，我家的生意也走上了正轨。2005年，我也通过努力完成了大专学业，成为了一名司法所的工作者，由于没有编制，我辞去了工作，去外地打拼，从此踏上了艰辛的务工之路。
2008年，受金融危机的影响，我辞去了在广东的工作，返乡摆起了地摊，一干就是三年多。随着国家政策力度的加强，老屋被县规划局拆迁，迎来了新的曙光。2013年12月我结束了当时的夜宵生意，奔沪打工谋生。
“人生因梦想而启航，人性因梦想而伟大”。老屋是爸爸耗费毕生心血和汇聚了三代人智慧的结晶，同时又是孕育新生命的起点，它存在的意义大于它本身的价值，从它被拆迁的那一刻起，就像一座被荒废的城池，徒见残垣，不再有昔日的喧哗，不再见昔日的辉煌，甚至家族中人谁与谁之间的磕磕绊绊、恩恩怨怨都成了过往云烟。如今我们一家都住进了高楼大厦，门店也得以还建，这充分体现了党的政策英明，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见证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胜利街棚户区的变迁，从而实现了我的创业之路。
老屋虽然拆迁，旧貌也换了新颜，但它那时的形象依然矗立在我的心中，它是那个时代的象征，一首交响乐中的音符，只有这个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家，才是我们可以依靠的地方。
[作者简介]梧桐雨，姓名郑鹏，湖北红安县人，诗词文学爱好者。有专业文章在《湖北法制报》及《红安报》上发表过，诗词在《铜锣诗词》和《寻邬文刊》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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