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里的“拯救”

最近关于高校内性侵的新闻再起,从西安交大到武汉理工,一个个看似小说里的荒诞故事魔幻般的搬上了现实的舞台。据网络曝光的聊天记录中说的那样,这位导师直接让学生“坦坦荡荡喊出那六字”,“爸,我永远爱你”,想必很多学生都可能会有心理和生理上不同程度的不适,人们不禁会问,这位高高在上的导师内心到底是有多少畸形,首先为何他会对学生产生如此情感,其次他从何处借力来落实自己的情感寄托?

网络评论的一致喊打就好比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一个罪犯关进监狱,其实仔细想一想就知道这样的案件绝对不是个例,毕竟男导师与男学生的情况确实算是少数,但是一旦男学生换成女学生,那恐怕这样的例子还是有很多。

作为一个高校有所地位的研究生导师,不管他学术成就有多高,至少这位老师也是从学生走过来的。中国历来有一句话叫做“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那么回溯一下这位老师的学生经历,在他没有权力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不断地压抑自己的欲望,忍气吞声。

回想一下曾经杭州的原副市长,被戏称为“钱多、房多、女人多”的“许三多”许永迈,是否是因为曾经的过分地缺失造成当权上位后的加倍弥补,正所谓“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历来我们都像极了植物,聚在一起,只有到达顶端的人才能接受阳光雨露和自由,而在底层的人不仅迎来的是他人的否认,还是自我的否认。

弗洛伊德在《超越快乐原则》里提出一个概念叫本能性放弃,这在儿童探索性而不得时出现,孩子频繁地被父权危险,面临着被去势的恐惧,最终造就着就是忍气吞声地臣服以及俄狄浦斯的情节。

那么放到如今社会来解释,很好的例子就是中国许多城乡出现的婆媳矛盾以及大学生与导师关系。当然值得注意的是社会上确实有很多对立矛盾,比如中学也会出现性侵案件,但是本文主要探讨的还是大学里这种老师和学生直接存在着直接转化与继承的权力关系。

我们害怕的永远不是个人的畸形而是整个社会风气的变迁,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从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都鼓励一种学习导向就是要和老师搞好关系,但是文章并不是在说学生和老师之间应该对立,而是说在学习的时候学生其实在各方面压力下被鼓励着去主动和老师搞好关系的倾向,这种倾向开始来其实家长们都会叫好,但是一旦过度发展就会造成更深层次的问题。

在小学、中学的班级里我们通常会看到这些所谓老师身边的“红人”。而这样的“红人”经常学习不错,人也活络,但是往往会被班级一些成绩较差的人所看不起。但是在初中和高中一切都是以成绩算数,这种当老师身边“红人”的实际利益其实并不是很明显,很多时候仅仅只是一种学生之间攀比的虚荣,但是等到到了大学,在讲究师承以及学术层次的时候,当老师身边最亲近的门徒往往能够得到极大的利益,无论是科研项目还是论文挂名,这个问题在国内外都是存在的。

想起一部很现实主义的美剧《无耻之徒》里,那个招收利普的教授就跟利普坦诚说,我那么辛苦当上教授不就是为了让那些漂亮的女学生主动找我投怀送抱。这其实也是讽刺了象牙塔里面的荒唐。

人们总是将艺术和教育束之高阁,甚至于抬到圣人的位置,那么等到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幻灭和落差。于是网民们常常会惊恐地发现,那些什么大师都是财色双收,于是开始在网络上口诛笔伐,说这些教授色迷心窍、贪婪无度。

这就好比是乌烟瘴气的草地里长出毒蘑菇,人们看到就狠狠踩扁,觉得这下就天下太平了,可是这就跟一碗粥里出现了一颗老鼠屎,不一定仅仅是煮着一锅粥的问题,从米的存放到煮粥的流程中肯定存在着体制性的隐患。作为拥有权力的导师为什么会如此大胆,这与我们培养孩子时的教育肯定也脱不了关系。

身在伦敦高校学习,笔者学校也会有很多一对一的导师讨论的,而就很多女性同学反映,她们和男性导师讨论的时候,男性导师都会主动把办公室门打开来避嫌,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谓的距离感。

然而在国内却主张的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高忠诚度要求,此前还有不少网络红人和作家在媒体上还发布高调的收徒宣言,要求门徒必须向自己表达完全的忠心,这样自己才会倾囊相授,这种社会气满满的线上说明了什么问题,其实不过就是一种血缘迷信和权欲迷信:

一、我的财富一定是给自己的后代继承,肥水不流外人田;

二、只有登上权力的宝座,我才能够为所欲为,在没有上位之前需要卧薪尝胆。

迷信君子教育的家长们培养的其实是一个个野性勃勃的“君王”和“妃嫔”,男孩子需要作大丈夫能屈能伸,未来就是希望夺下江山,到时候三宫六院随自己挑选,或者至少封侯拜将,能够福泽家眷;女孩子要温柔可人,八面玲珑,早日博取锦绣良缘,日后攀附权贵,不作杨贵妃使得身边鸡犬升天,好歹也要当个虢国夫人,使得家中蓬荜生辉。

当然我们说上述这种状况已然有所改善了,女性运动在国内已然声势浩大,而且“大男子主义”一旦在网上露点苗头很有可能就被网民们拉去“枪毙”一分钟。所以说,相对国外来说,国人还是更喜欢中庸,只要不出头,自然是安全的。毕竟树大招风,枪也总是打在出头鸟的身上,能不说话尽量不说,束之高阁的法则永远是适用的,这就好比是“打入冷宫式”的封杀。

由此反过来说,这就促使这些原有的问题都转移到了地下,所有人表面上都展现出政治正确,但是各种歧视和潜规则却潜伏在日常的人际交往之中,伪君子之风由此便蔓延开来。

就好比上大学之前家长们都三令五申让女儿别谈恋爱,然而在大学里却期望女儿们能一下子找到个乘龙快婿。在小学、中学的时候,大多数的家长都拼着命让孩子补课,竞争压力大,家长其实也没心事真的去教育孩子,花了几万兴趣班里一扔,便觉得自己称得上是十分重视孩子教育的模范家长了,殊不知这种荒唐的家庭教育俨然成为了一种商品投资:我在你身上花多少钱,我就期望分数有多少提高。

其实我们说我们这代人的功利心从哪里来的,很难说不是上一代人的焦虑的顺延。曾经公转私之后的社会化浪潮使得一部分人富了起来,但是那没有暴富的一代人呢,显然他们原有的地位在相比之下一落千丈。商人和投资者的投机风气使得社会上犬儒主义盛行,而且从独生子女造成的养老忧患到医疗资源的缺乏因病返贫的恐惧,这些社会的种种问题促使上一代人养成了十足的“功利心”。为什么家长要自己儿子赚得高薪,为什么家长要自己女儿嫁给有钱人,因为钱可以解决很多事情,钱能够让人安心。

网络上用钱作对比的例子其实不少,比如新毕业的大学生月工资六、七千,赚个半辈子可能还不如一家钉子户拆迁拿的钱多,这笔拆迁款放在银行里可能利息都比你的工资高,他们开豪车,去夜店,而你却在写字间吃着地沟油外卖然后为无知的甲方改文案。

再比如你看到许多网红大多二十岁出头就拿着月入十万的工资满世界拍美照游玩,游艇飞机,慈善酒会与小奶狗纸醉金迷,而你一个小女孩在格子间里面面对着办公室政治还要面对什么也不懂的无知领导的色眯眯的眼神。

前段时间许多公号推出一篇关于17岁少女月入十万的消息,紧接着摩拜单车套现15亿的消息,所有的媒体信息都在告诉你,同龄人正在抛弃你,你正在落后于时代,你在大学里浪费光阴。紧接着他们一致推出精品课程,十天涨工资秘诀,快速营销法则。要是迷信不被微信禁止的话,估计很多公众号接着就推出“特价大师摸头开光”服务,估计买的人不会少。

现在人的焦虑在于,同龄人都赚了那么多钱了,肯定是有什么窍门和法则,于是都在想着剑走偏锋,于是钻营就成了年轻人的必修技能。既然职场如此,学校为什么会有所不同?商业化的渗入本身就是存在的,人们只是掩耳盗铃,一味地把孩子推向读书学习的道路上,等到一毕业就像是面对的养大母鸡等着下金蛋一样。

这就好比真正的大男子主义者对老婆百般体贴爱护,但是归根结蒂还是贯彻着一个想法,这女人是我的私人财富,我要好好爱护,这不是因为尊重他们而是因为他们只是自己的财产。

作为没有蹭上创业和市场红利的上一代人剩下的唯一财富就是下一代,而错失过良机的他们自然而然把自己的功利心在转移到孩子身上,而整个社会媒体、家长、学校和同龄人的一直渲染,就好比葫芦娃里的小七被泡在毒水里,就算再怎么单纯自然而然也会产生务必强烈的功利心。

所以反观中国教育,学生对于“读书”的目的实在是太纯粹了,从一开始他们绝对是为了读书而读书,这是家长们的期望,也是学校的期望,这一代人不像周恩来这样需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同时他们也不是为了学术理想而读书,甚至于他们不是属于真正意义上的读书,这一代人的读书本质上就是考高分。分数论最明显了:拿高分就等于进好的高中,进好的高中就等于进好的大学,985、211及以上的话,日后便能赚大钱和那些坐商务舱的名流做校友肩并肩。

那么回过来讲,这样“纯粹”的目的到了大学就被迫需要转化为实际利益,因为家长们等待着回收利益,而且他们作为社会上早就被同龄的成功人“抛弃”了许多回的个体同样对于享受充满着渴望。

由此北上广拼搏、下海创业、出国苦读等等,这代人走向了为货币而奋斗的道路。一旦创业失败、一旦海外毕业困难,从抑郁到自杀都成了十分自然的事,一套固定算法下的成绩排名、财富榜单让所有人都成了货架上被标有价码的商品。

由此大学里绝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比比皆是,每个人都想博取最大的利益资本这本身合理,但是一旦出现在管理层或者是当权者身上,责任感和道德统统都成了靠边站的玩意儿,如今有这样的学术上成就不差,但是不堪成师的学者,说到底就是因为有当年那么一批团结一致为求功名而读书的学生,而且越是能够忍耐苦读的学生,可以说在精神上就压抑得越是变态,那么想要在成功获得权力之后加倍向社会索取的心态也就更加严重。

所以说高校是一个小社会还不如直接说高校就是一个准入等级更高的名利场,在外人是知识的海洋学术的殿堂而身在其中的人则像是竞技场里的斗兽。人人都在把矛头对准大学教师的时候通产都会忘了他们当年是怎么过来的,网络上时不时都能看到的“有一个奇葩的婆婆是怎样一种体验”的现场版吐槽,其实我们也难免会忘了婆婆当初是怎么养成的。

如今国内大学的目标已经越来越高,从原先的出人才到现在的双一流,然而为了高的产出率和转化率而培养出来的功利心其实远远比“功利”这两个字更危险。

性侵案只不过是大学内权力关系暴露出的一个问题,其实许多问题都因为没有闹出社会影响力的事件而沉在水底。而处在一个有毒的环境之下,恐怕身在其中的人都难以幸免,唯有重新找回自我意识才能避免成为迷茫而贪婪的无脸男。

然而面对时代的洪流,其实我们不难发现就连独善其身都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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