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到青岛去 (上)
(上)
夜谈,总是免不了的。对两个相聚甚欢的玩伴来说,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羞赧,那些难以启齿的柔弱和逞强。她口中的爱人以及我口中的难以割舍,翻箱倒柜的来,一直到深夜1点钟。我们已然都不再是憋足的小姑娘。
不足三个钟头的睡眠,单眼皮难以消退的困顿就像这不暗不明的清晨,含混不清,拖泥带水 。一通梳洗,妈妈也起身带着我和Yi。妈妈骑着电动车载着我们两个。她坐在中间,我坐在后面。就一个身体的距离,我一直不肯将手从母亲的脖颈抽走。仿佛这就是打翻醋坛子的唯一勾连,莫名的。
送我们到集合地点,老妈便走了,一大早,只剩下不痛不痒的清冷和由暗转亮的潜移默化。不惊觉,天就亮了,Jia买了包子过来。Da最后迟缓缓的过来,我一直在心里暗暗叮嘱着自己一些东西,从未停歇。
终于上了车。
没有一车同龄人的悦耳歌声, 以及由此灌满一整个车厢的笑语青春。只有三三两两小孩子的叫嚷或者银铃般的笑声,偶尔一个很大声的电话铃声后更大声的接听,刺进每一个角落。快到中午,火腿肠和清脆黄瓜的气味就灌进鼻孔,一阵烦心。车上的一对穿着海军衫情侣衣服的情侣大多时候都是默不作声的,女孩睡得东倒西歪,男孩子只是左右张望着,不懂得把她揽到怀里,我却忽而看到一种很朴素的情感,有点拘泥有点格格不入又那么澄澈和诚挚。
导游开始叨扰起来,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普通话不是很标准。我抬眼见他站立着嘴唇不断的翕动,由于没有用扩音器,全盘被我的耳机阻挡在外,我的眼睛盯着《围城》里的字字句句。外界的所有甚或是身边的人都与我无关。
3年前,和母亲独自去大连时,总是竖着耳朵听导游嘴里的字字句句,耳朵里唯灌进她的声音,还会因为错过一些细枝末节而懊恼,不敢置身事外。
如今,早有了自己的世界和自己的主见,还有靠他人就好了的小心思。不愿过多烦闷。睡睡醒醒,就接着读书。读困了,就睡一会,醒了,再接着读。耳机外面的世界我一点也感知不到。心就扑通扑通的跟着那前100多页的方鸿渐此起彼伏,心心骂着他的优柔寡断。
途径黄河,同行之人把我拍醒,迷迷糊糊打了一个罩眼,又自顾自的睡去,脑子里却全然是回首向来萧瑟去的意境,本该是近黄昏之时,踽踽独行于黄河边,或者伫立一隅静观那浑黄的河水罢。怎料第一次相见却如此捉襟见肘,于是心里暗暗不爽了很久才渐渐释怀睡去。
窗边的翠绿一眼接着一眼,大致别无二致,看累了,把窗帘拉上,接着看起书来,等着下一批睡意的来袭。卸下耳机,听导游为了活跃气氛的俗落的幽默腔调,等待到站见识那29天疯长的竹子。
竹洞天把我吸走吧。
无风,竹不动,闷绿闷绿的。没有武侠小说的倏倏感,茂林修竹,却无心赏。亭榭楼阁,古香古色,如若静谧就更好了。
总觉得想真心静下来,就一定要一个人或者是在一起沉默也不会尴尬的三两个人,有些自我矫情的空间。唯幸,有围城疗救我若干无处安放的闲时。
到达很简陋的渔村,很多地方成为了很多人一生中唯一来过一次的地方,无关情绪,只是都是陷入了旅游业的陷阱,逃脱后想再次自投罗网才怪呢。日照的夜,是自由的。沙滩很柔软细舒,赤脚踏在上面,零零落落几处的露天KTV,在黑夜里嘶吼,于是我们摇摆着身躯和心魄,很快与这夜亲昵起来。
夜是黑的,沙滩却是彩色的,大片大片的发光尤物在这样的黑色里妩媚弄姿,招揽三三两两的儿童顾客,偶尔看到几对情侣也探过头去,才惊觉明天是七夕了,一个与我甚是无关的节日。
举着拖鞋,一步一步踏下去,直到那海浪恰恰可以触及脚背,于是站定,任凭潮涨潮落的清凉在脚下生出花朵来,然后一个不经意,大一些的浪头投掷过来,猝不及防的,开始沿着小腿向上侵犯你,很炽烈,不过消退的也快,不过是一个尖叫的功夫。
反复几次,红色的裙子上便多了大片大片的水印。
回到渔村,开始和远人唠叨起今天吃海星的窘态,又和近人商量了今天去晚了没占到座位,明天一定要起个清早吃早饭,然后香甜的睡去。
很多事情无关原因情理,就是为了一口咽不下去的气而已。
文/绿色海绵
图/自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