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核弹哑火,娃娃博士深入辐射区捡弹片,死前的话令人动容

“你们回去吧,去了也没用,我做的只有我知道。”

这是1979年,发生于我国西部罗布泊原子弹研究基地的一幕。当邓稼先说完这句话后,便踏入了原子弹试投试爆失败所在的辐射核心区域。

邓稼先26岁获得物理学博士学位

一天前,邓稼先的核工业九院又进行了一项核弹的定点试投新的试爆实验,不料当弹头试投到指定区域时,预想中的“零时”之后,却久久没有收到原子弹的爆炸信号。基地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做出判断——“炮仗哑火了!”,并火速派出大量工作人员全副武装进入试爆区域进行“炮仗”回收工作,却不曾想大家在大戈壁上找了一圈又一圈,终究没有发现“炮仗”影子。

众所周知,在进行实验过程中,成功自然是可喜可贺的,然而失败亦是成功的根基,因此核弹试爆失败之后,进行弹头回收,才能快准狠地分析出失败的原因,并有的放矢地进行改良,因此第一时间地回收数据则显得弥足珍贵。

大家搜寻无果之下,只能向时任九院的院长邓稼先请示,邓稼先第一时间便全副武装,在二机部副部长赵敬璞和司机的陪同下,三人火速赶赴试投区域。

邓稼先与李敬璞回收弹片时的罕见照片

其实,莫说去捡“弹片”,就是进入核心区域,便已经注定无法在高浓度的放射性物质的辐射下置身事外了。因此,一到达试投区域边缘,邓稼先便做好了只身一人进入核心区域寻找弹头弹片的打算。赵利璞还年轻,祖国未来的原子弹事业方兴未艾,还要接力到他的手中,而司机则非专业人员,实在没有必要做出无益的牺牲,并且,自己作为这个“大炮仗”的总设计师,它大概在哪里,如何进行保护性回收,如何最科学有效地进行科学数据分析,也只有自己知道,所以邓稼先几乎毫不犹豫便作出了只身一人前往的决定。

当时,我国原子弹的核心材料,主要是“浓缩铀”,它是一种强放射性化学元素,人体近距离接触,由放射性带来的各种致癌后果,几乎是百分之百死亡。当进入核爆区域的时候,邓稼先早已经做好了为共和国的原子弹事业献身的准备。

邓稼先在进入试投区域后,不仅凭借自己扎实的基本功第一时间找到了核弹头,还把四处分解的碎片一一捡起来,抱回了基地,只对大家说:“平安无事!”

周总理与两弹元勋们的合影

后来大家分析才知道,原来是降落伞没有打开,导致了试投失败。

邓稼先的夫人许鹿希,是北京医科大学的博士生导师,对核辐射能给身体带来的危害再熟悉不过,等到一次发现邓稼先便血时,当即便要求他到医院去给全身做了检查。这时候邓稼先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经满目疮痍,不仅尿液中含有放射性物质,连五脏六腑也受到了核辐射的损伤功能大幅度衰退,脊髓里的造血细胞也有放射性物质,造血功能受阻。即使这样,回去之后邓稼先还是对妻子隐瞒了所有,只说“排尿有点问题”,对组织上更是只字未提。

后来许鹿希还是知道了,拿着检测单的许鹿希不禁悲难自抑,这几乎已经是一张丈夫的死亡通知书了。

回想起来,自邓稼先开始临危受命负责“邱小姐”的研究以来,与妻子许鹿希,一直是聚少离多,几乎没有过寻常人家夫妻的柔情似蜜。

从1950年10月,这位了不起的“娃娃博士”学成归国,第一时间便毅然决然地加入到了老师王淦昌,彭桓武的队伍中,开始了祖国的原子研究事业。这也成为了夫妻两人难得的8年。直到1958年的这8年里,夫妻两人虽然皆工作繁忙,但到底还能看到彼此的身影。

新婚之后的邓稼先与许鹿希

1958年10月,二机部刘杰找到邓稼先说“国家要放一个大炮仗!”,从此,邓稼先便告别妻儿,走进了茫茫大隔壁,从零开始了祖国的“原子弹”事业。

当时,我国研究原子弹,是属于保密等级当中的最高等级“绝密”,因此,当妻子许鹿希问他“你要去哪儿,要这么久?”的时候,邓稼先只能回一句“工作调动!”

许鹿希知道丈夫工作的性质与保密等级,也就没有再问。此后,一直到1964年秋的整整6年里,能见到邓稼先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写信和打电话,都找不到。有时候回家,也是匆匆忙忙回来开会,屁股还没坐热,只看孩子一眼便走了。当许鹿希对孩子们说“爸爸回来过”的时候,孩子们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儿怪妈妈不把自己叫醒。他们哪里知道,哪里是自己不想把他们叫醒,而是不敢叫醒啊!

妻子许鹿希不止一次和邓稼先这样交流过:

你在哪工作?”

“不能说!”

“去多久?”

“不能说!”

“干什么呢?”

“不能说!”

……

一来二去,许鹿希几乎没有心气去问了,但他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什么人,肯定在为国家悄悄地做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能一门心思地照顾好家庭和孩子,无条件支持邓稼先的工作,让丈夫没有后顾之忧。

1964年10月16日下午15时,我国西部罗布泊响起惊天炸雷,“邱小姐”的英姿惊艳世人,第二天全国报刊头版头条刊载,“我国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举国欢腾,世界一片沸然。

我国原子弹与氢弹爆炸的照片

没几天,邓稼先满怀疲惫的回来了,一回到家倒头就睡。妻子许鹿希此时已经隐隐之间猜测到丈夫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很多年后许鹿希这样回忆,当原子弹爆炸的第二天,自己父亲许德珩拿着报纸激动得手舞足蹈,恰好时任中科院的副院长严济慈来了,许德珩便问:“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把原子弹给研究出来了?

严济慈意味深长地看着许鹿希道:“你问你的女婿去呀!”

许德珩听罢,突然反应过来手舞足蹈地欢呼道:“得婿如此,夫复何求啊!

这便是伟大的两弹元勋科学家邓稼先。

值得一提的时,1979年这一次,并非邓稼先第一次与核弹头亲密接触。从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制以来,他就担任了整个实验最危险的“插雷管”任务,即使没有后来捡“弹片”一事,他的身体也早已经受到了核辐射。

1964年10月,“邱小姐”问世以后,邓稼先仅短暂地回京做了报告之后,又接到任务,赶回基地,开始了氢弹的研究工作,并在一线的研究工作中,揽下了最危险的任务。每当需要进行与核弹亲密接触的工作时,邓稼先总是抢先一步对工作人员们说:“让我来吧,你们还年轻!”

1979年,在简单做了身体检查之后,邓稼先便对组织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病情,又加入到了“中子弹”的研究,直到1985年的7月的一天,邓稼先奉命回京做报告,时任国防部长的张爱萍将军看到他嘴角渗着血丝,这才发现端倪。

住院期间,邓稼先要靠夫人搀扶走路,嘴角血丝依稀可见

张爱萍发现邓稼先脸色十分不好,当即便不顾邓稼先的反对,雷厉风行地致电301医院,将其送到了医院。医院的医生一检查,便对邓稼先斥责道:“你早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来?!家属来了没有?”

此时,邓稼先因为核辐射,已经导致了直肠癌,身体内部因为核辐射破坏了脊髓,大量的血红细胞破裂,已经开始出现了溶血性出血的症状,尿液里开始透着浓浓的血丝。

直肠癌的疼痛自不必说,溶血性出血所带来的痛苦,更是全身性的。医生全面考虑,马上给邓稼先安排了直肠癌切除手术。手术完毕之后,当医生将切除后的一段直肠端出来给张爱萍将军看的时候,许鹿希特意用手戳了戳,已经硬板石化。邓稼先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了。

进行手术后,邓稼先还不放弃自己手中的工作。当时我们正值国际局势即将要求大国核试验禁试前夕,关于中子弹的研究,已经是迫在眉睫。邓稼先此时,正负责着整个研究的主要工作,整个研究,组织上实在离开不了他。他又强撑着病痛,在夫人许鹿希的搀扶下,到各个部门去听取一线研究人员的报告与进展。报告进行到一半时,邓稼先常因为身体内部大量出血而嘴角渗出血丝,强烈的身体疼痛让他只能示意暂时休息,当大家要求他必须回医院休息时,他总是强撑着抿住嘴里的血丝微笑示意,稍作调整之后,再听大家的报告。

患病期间,邓稼先在家仍然不忘工作

1986年3月,邓稼先的身体条件只允许他躺在病床上活动了。他又把自己的病床,变成工作台,依旧在各种材料上伏床而作。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每当妻子看到此情此景时,只能躲得远远的消化着自己无尽的心酸与泪水。作为医生,他太了解丈夫目前的身体状况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早已经是无可奈何的地步了。丈夫正在以他的方式,尽其所能地为祖国的核事业发挥着其生命中的余光余热,这是一个优秀的共和国战士的伟大觉悟,她又怎么能够阻拦呢?

然后,邓稼先又让大家来医院,围绕着他的病床,陆陆续续进行了多次会议,开始就此后的研究进行交代工作。

1986年5月16,当最后一次在病房里举行完会议后,邓稼先特意留下卢登贵:“老卢,我回不去了,祖国未来的核事业交给你们了!”

卢登归紧紧地握着邓稼先的手哽咽道:“不会的。等出了院咱们就不干了,好好玩!”

邓稼先苦涩地笑了笑,又艰难地挪了挪自己的身体示意道:“你看,我打止痛针都戳成马蜂窝了。”

然后他又幽默地道:“我死了之后,你围着我跳一圈好不好?”

1986年7月29日,邓稼先体内溶血性出血大规模爆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微弱的气息对前来看望他的同事只交代一句“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要靠你们了,别让人家把我们落得太远。”,然后便挥手示意大家离开,仅留下妻子许鹿希。邓稼先握着妻子的手含着泪光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许鹿希陪着丈夫邓稼先到生命最后一刻

然后,他又顿了顿,强忍了忍疼痛接着说:“如果有来生,我还选择我的核事业,选择你!”

说完,这位共和国的伟大科学家,便在自己的爱妻的怀抱中,含笑而终,享年仅6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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