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6个月,婆婆要求做亲子鉴定”
他不敢的。
年过三十的男人,
已玩不起轰轰烈烈的爱情了。
文/婉兮
敬酒敬到一半时,秦珊珊接到了一个电话。
按理说,这电话是不该接的。
因为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其他一切人和事,都必须靠边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必须等她敬完酒、招呼完客人、做完新娘该做的事。
事实上,伴娘已经帮她婉拒过了。
“珊珊姐现在没空,不好意思,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李伟明的声音却泛着一丝阴冷:“让她接电话!否则,你们都会后悔的!”
伴娘是安承明的表妹,年轻不经事,一时竟没了主意。她抬头看看眼前的热闹场景、又望望盛装的表哥表嫂,唯恐电话里的男人真会闹出祸事来,所以把心一横,悄悄附在新娘耳边说了几句。
与此同时,手机也递了过去。
秦珊珊大惊,脸色也刷的变白。
好在胭脂水粉足够厚,它们在她脸上垒起壁堡,暂时抵挡住了外头的一切猜想。毕竟听电话的她,依旧是笑容满面喜气洋洋的,仿佛只是收到了远方好友的祝福。
但挂断电话片刻,她便低声对新婚丈夫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安承明下意识道:“我陪你去。”
秦珊珊嗔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么多客人你得招呼呀。”
“也是。”安承明这才回过神来,而后对妻子甜蜜一笑,拿眼神暗示说,我等你。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此时的秦珊珊已心如油煎,一双高跟鞋踩得如履平地,步子迈得如起飞一般。那身红艳艳的旗袍恍若飘飞,片刻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安母挤过人群,将伴娘悄悄拉到一旁,不动声色地问了几句。
在洗手间旁的一个偏厅中,秦珊珊见到了李伟明。
“哟,伟哥,您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招呼不周,多多谅解。”
四周无人,秦珊珊索性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来。那双精心化过妆的眼睛,也忽的射出寒光来。
李伟明抬头去望,却见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鱼死网破的决绝。
只得再把牛哥拉出来:“你怎么可以嫁给别人?你让牛哥怎么办?等他出来后,他该怎么活?”
干巴巴的几句话,颠来倒去说着,半天翻不出新花样。其实李伟明也晓得自己理亏,毕竟自己既不是牛哥的亲属,也不是牛哥的委托人,“好兄弟”三个字,说出来总有些轻飘飘的意思。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见他的底气丢了一大半,秦珊珊的胆子忽然大了起来。
“伟哥,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牛哥。但依我看,你是另有目的!你为的,根本就不是牛哥!”
她将音量提高,与此同时,脚也往前迈了几步,字字句句都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李伟明冷笑:“那你说,我大费周章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我!”
秦珊珊忽然又一垂眼眸,往前的脚步停下来,声音中略有凄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我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我,我已经有孩子了……”
说着,便用双手抚着小腹,拿幽怨而柔弱的目光望向李伟明。
与此同时,她的音调降低不少,话也讲得楚楚可怜,仿佛立刻就会哭出来:“伟哥,放过我吧,放了我和我的孩子。”
李伟明一愣,浑身戾气忽然散了一大半。
尤其是听说她腹中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时。
说到底,他是舍不得伤害她的。
一切威胁都不过是虚张声势,因为嫁作他人妇的秦珊珊,会让他无比懊恼、无比痛苦。
对,李伟明爱着秦珊珊。
这份情愫,甚至可以追溯到遥远的2005年。早在牛哥看上秦珊珊时,他那颗春心也在蠢蠢欲动,对这绝色女子满怀爱意。
可当时,他只是跟在牛哥身后的小弟。
所有爱慕之情都必须狠狠压下,对这所谓的“大嫂”,不能表现出半点非分之想。
后来牛哥出了事,秦珊珊沦为众矢之的。
他有心要保护,却不敢在风头浪尖上出面,只得叹息一声,看着秦珊珊越走越远。
见她带男友回家、听说她要结婚……他被这些消息击得溃不成军,却始终不敢跳出来说:“珊珊,嫁给我吧。我一点都不爱我老婆,我这就离了婚来娶你!”
他不敢的。
年过三十的男人,已玩不起轰轰烈烈的爱情了。
说白了,无非是要跑到婚礼上头找些存在感,借着牛哥狐假虎威,把心里的不甘和不满发泄一通罢了。
眼下所有心事被看穿,不禁产生一种颓唐的挫败感,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
仿佛又恢复成当年那个跟班小弟。
秦珊珊却把眼睛擦了一把,声音哽咽起来:“伟哥,谢谢你爱我这些年。我会记住这份好,一辈子不忘记。如果有下辈子,我,我……”
哽咽愈盛,再也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但核心意思,李伟明领略到了。
那未说完的话,是把来生早早许给他了。有这句话,他的意难平与不甘心,便都被抹平了。
就这么算了吧。
李伟明沉吟半晌,忽然挥挥手道:“去吧,你老公还在等你。”
秦珊珊心中一松,那根紧绷的弦这才猛地放下。而后又擦一擦眼睛,对李伟明深情道谢,这才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回到了喜宴现场。
再端起酒杯时,一颗心终于安安稳啊落进肚子里。
这场婚礼办得中规中矩。
说不上惊艳,但也算不上差劲。无论菜品、布置还是司仪水平,都处在中等位置,除了新娘容颜,再没其他可评论之处。
但无论如何,它终于圆满结束了。
秦珊珊满身疲倦,一进家门便踢掉高跟鞋,忙着卸妆洗澡,连数份子钱的心情都没有。
新房尚未装修完毕,她跟新婚丈夫安承明,暂时住在公婆的老房子里。
可婆婆却喊住疲倦的她,一张脸拉得老长:“今天打电话给你的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
打电话?
秦珊珊的心惊跳了一下,但还是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来,“什么男人啊?妈,你在说什么?”
第一天改口叫妈,她的语气略显生硬,但脸上尽力维持着温和与温柔,仿佛借此来做弥补。
安母鼻子一哼,随即把伴娘的“口供”复述了一遍,而后言之凿凿一口咬定,“确实有个男人联系过你!你接完电话后,还消失了好一会儿。说,是不是你的老相好?”
“天哪,妈,我是上洗手间去了,我告诉阿明了的。那个电话,就是一个朋友打来的祝福电话而已啊。”
秦珊珊尽力维持着笑容,面颊因长时间保持相同动作而微微泛酸。她扭头去看丈夫,试图从他那里得到支援。
好在安承明反应得快:“一通电话而已。今天也有女同学打给我的,妈,不要疑神疑鬼,今天可是咱家的大喜日子。您和爸爸都辛苦啦,我跟珊珊一定会好好孝敬您二老的。”
他的嘴巴仿佛抹了蜜,又拉着母亲在沙发上坐下,像模像样地揉肩按摩,同时也悄悄对妻子使眼色。
秦珊珊得了暗示,慌忙往卫生间一钻,飞快脱下衣服打开花洒,将自己置身在一片热气氤氲中。
至此,身心才彻底舒缓下来。
春去夏来,胎儿在秦珊珊腹中茁壮成长。
到了肚子渐渐变大时,柜姐那份工作也不得不辞去了。
主管范姐很诚实:“挺着个肚子还怎么卖化妆品呢?你知道的,柜姐的首要条件就是美,不美哪儿来的说服力?抱歉,等你生完再说吧。”
“那从现在到我生完,中间就没有补助咯?”
秦珊珊不悦,拿手撑在桌子上,语气也颇为不善。
范姐推一推眼镜:“没有。”
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也不带半点情绪。秦珊珊气结,想再说些什么,又怕伤着孩子,最终只得怏怏而去。
“算了算了。”
安承明宽慰她,“这本就不是什么有保障的工作,你还奢求人家给你发补助、给你报销生产费用?算了吧,谁叫你当年没有好好读书呢?进个正规单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秦珊珊委屈万分:“我知道,但我心里不舒服。我做牛做马干了这么久,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都是这样的,人走茶凉,人心凉薄。看开点吧,就算是为了咱们的宝宝。”
“嗯,我知道了。”
二人闲聊一阵,这才缓缓睡去。
从那之后,秦珊珊便开始了全职养胎生涯,一日三餐均由公公婆婆安排,偶尔也逛逛母婴店、看看育儿书,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美中不足的,是婆婆的脸色。
一个巨大的疑团,正在心中慢慢形成。
由头是一个远房亲戚的话:“大姨,我好像见过珊珊。两年前吧,在一家夜总会里,当时她穿得挺那个,是个做酒水推销的,经常跟男人打情骂俏来着。不过,我也不确定。”
这句话,在安母心中造成重重一击。
她那强大的第六感,又开始暗暗发挥作用了。
耳边甚至有个声音在说,谁知她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谁的种?谁叫她以前干的是那一行,清不清白还不一定呢。
为了证实这个判断,婆婆四面八方搜集信息,甚至还瞒着儿子儿媳去了一趟鹭江镇,后来又千方百计地,找到了范姐、找到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人……
终于有一天,她沉着脸对儿媳道:“去做个亲子鉴定吧,抽羊水就能做。”
彼时,秦珊珊已怀胎6月,胎儿的各个器官,也都差不多发育完整了。
-未完待续-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
婉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