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廷：【武林之光·刘朝鹏的故事】十三、夜半大干打老虎

武林之光·刘朝鹏的故事

十三、夜半大干打老虎

大干，地名；干，山顶。

堡面前，是衡邵交界山区之边缘地带，南西邻邵阳佳木、白鹿、城福、星子桥、灵官殿、佘田桥、水东江等丘陵平地，北东接衡阳青山冲、鹅窝里等崇山区。境内森林茂密，杂草丛生，野兽众多。兎子、麂子、野猪、豪猪、野狗（狐狸）、麟革（穿山甲）、水獭、水貂、老虎、豹子、豺狼等，出没无常。山区人民深受兽害之苦，尤其是野猪，在本地安家，数量多，为害大：田里水稻扬花结籽时，咀嚼禾穗，滚澡，整坵禾稻被糟蹋；土里红薯结块时，用咀把红薯土翻开，找红薯呷，造成严重损失。人们为了保收，想了很多办法：放跌（在野兽过道，挖一小孔，孔内装绳索，外面伪装，野兽脚踩下去，被绳索绊倒，外面装有弹弓，把绳索绷紧，野兽走不动了，然后拿下）。放铁夹、装缕地炮射杀。在受害的田、土边搭棚子，夜晚敲梆、打锣，吓走野兽。尽管付出很大的努力，收效甚微。虎、豹、狼三种凶残猛兽，不在此地安家，只是觅食路过，偶尔出现，曾有吧猪、吧狗活动（1959年，云鹿大队新元中队猎手打死一只老虎，还送了一些老虎肉到公社机关食堂，笔者吃过），吓得人心惶惶，不敢直呼老虎，只叫大虫。

大干，是大云山脉西延至堡面前街后其中一段较长的山峰，南面是一排陡坡梯土，白果树刘家所有，与乐尔年（乐家园）曾家冲丝茅塘接界；北面山坡，树木柴草，郁郁葱葱，白果树、枟湾里两处院落，背靠大干，骑干一条行人道，道旁柴草茂密，是连通乐尔年与白果树、枟湾里的捷径，常有人来人往。

刘朝鹏在佳木（甘棠）罗家老祠堂武馆告打（教武术），常常夜晚练完功回家。某年七月十五，天高气爽，月明风清，半夜时分，刘朝鹏从老祠堂回家，途经大老屋、贺家园、中桥铺、高叶堂、龙骨头，信冲，一路走来。

开觋（席）公与朝鹏同宗，小一辈，家住枟湾里。常年累月，为十里八乡有病痛灾难的人家冲锣啥鬼，收魂打邪。这一天下午傍晚，挑一副罩箩担子，装着司枪、牛角、锣鼓、法衣、法帽、面具、惊堂木、卦、笔、墨、银珠、桌围等用品，行到乐尔年曾家屋附近，吹起牛角“无奈——无奈……”主人听到牛角叫，忙出槽门迎接到达堂屋。开觋公放下担子，要来三升米，用三个升子装好，放到香案上，插好三宗神位牌子，系好桌围，又要两根镰子把大的桃树，取七八寸长，破开，剖面削平，一头削尖，制成桃符。然后坐在香案前，用银珠画好桃符、纸符。准备就绪，穿上法衣，戴好法帽。再吹一次牛角，邻居听到牛角声，知道法事开始，都到堂屋陪坐。觋公念咒文，啥菩萨，跪跪拜拜，吹打拉唱，做完法事，吹牛角，带头去槽门外追魂，到了野外插一个假人在地，烧钱纸、点线香，手摇司枪，口啥菩萨，打几个圈子往回走，在院子的人喊：“回来吗？”追魂的人回答：“回来了！”问答三次，回到堂屋，觋公啥菩萨、问卦，再到病者房里，将桃符插在灰缽里，置于病者床底下，纸符贴在房门上端，贴好符后，觋公手摇司枪，口啥菩萨，在房内绕三圈，把妖魔鬼怪赶出去，再回到堂屋，念咒文，啥菩萨，问卦。法事完毕，找主人交代：卦象表示，现在你家已经安然无恙，七日内不准生人进屋，患者自然安康。收拾好了，将三升神米倒进箩里，主人打发银钱，就告辞回家。

开觋公出门刚上大路，就碰到刘朝鹏，问道：“鹏大爷，你从佳木回来？”朝鹏答道：“是呀，今夜天气晴朗，刚从老祠堂出来的，真巧，我们难得半夜相遇，同路回家。”行到风车口，开觋公问：“走大路还是走小路？”朝鹏：“走大路，经堡面前街上转弯上杉木年，到家有四里多路，走小路要近三里，今夜月白风清，如同白昼，就走小路吧。”朝鹏行前，开觋公挑着担子随后，出了风车口，向右经窰门前，老哇皀，丝茅皀，过横田基，上大干牌，到了大干路上，忽然刮起风来。好生奇怪：晧月高空照，大地一片清，不见形和影，柴草大晃身。素有“云从龙，风从虎”之说，隨着风吹，一只扁担花白额老虎从柴草中跳出来，眼里射着两束蓝光，开觋公看见了，惊叫一声“大虫！”

那虎正面走来，相距十丈余，朝鹏对开觋公说：“不要怕，你快躲到那一丛柴后面，不让它发现。”开觋公赶紧躲开，朝鹏一个人往前走几步，老虎发现了，大吼一声，跃身向朝鹏扑将上来，朝鹏低身一闪，跨向前面的高地，把老虎抛在后面几丈远。那老虎扑了个空，转过身来，又怒吼一声，向朝鹏扑来，朝鹏踞高临下，一脚将老虎踢向土边，老虎跌倒土里，还未爬起，朝鹏跳到较高的土里，老虎站起转身，张牙舞爪，跳上半空，再扑朝鹏，朝鹏冷静头脑，看准虎头，飞起右脚，踢向虎头耳朵筒子，那虎大叫一声，摔下几丈高的红薯土里。估计老虎死了，就去喊：“开生，回去。”走拢一看，开觋公吓懵了，一身瘫软，动弹不得，扶他站起，立不稳，行不动，于是一只手把他挟在腋下，一只手提起担子往回走，下山坡，一杯茶的功夫，到了枟弯里开觋公的家，其妻申氏烧开水，泡糖茶，两人喝了茶压惊。朝鹏的内衣汗湿，回家烧水洗了澡，丑时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午，朝鹏到大干上去捡老虎，走到最下级土里，一块红薯藤被滚死，老虎不在了。开觋公一身酸痛，起不得床，同妻子申氏说：“昨夜鹏大爷在大干上打老虎，我被吓懵了，回来路上被他挟在赊角落里（腋窝里）一身痛木了。”鹏大爷得知，送来草药，服三剂康复。

刘朝鹏大干打虎，消息不胫而走。茶荣湾周秀才特地登门访问：“鹏大爷真乃武功盖世。北宋仁宗朝梁山英雄武松景阳岗打虎，哄动两县，名扬千古，你随随便便，赤手空拳，把老虎打死了，功夫远胜武松。”朝鹏道：“秀才何必取笑于我，那只老虎被我打了，却莫打死。”秀才道：“老虎呷人，人人害怕，听说有虎，毛骨悚然，敢同虎斗，何等英勇！你是怎样打那畜牲的？”朝鹏答：“首先，鼓足勇气，舍生忘死同虎斗。不怕死，难得死；害怕死，容易死。二、利用地形，站到高处与虎斗。居高临下，克虎制胜。大干南侧是一片十级陡坡梯土，总落差有五六丈高，把虎踢出去，在空中跌下去摔死，免得拳打脚踩。三、神速巧攻，避强击弱与虎斗。老虎力大凶猛，但有两大弱点：1、没有理智；2、身长而矮，四脚着地，打到转弯迟钝。避开猛力，抓住弱点，闪电式攻击。三个回合，把它踢到空中跌落摔死，免得肉搏斗打，遭受虎伤，消耗体力。谁知那畜牲向天下跌，虎背着地，落在红薯藤上，轻伤而逃，实在遗憾。”周秀才：“说来是那孽畜命长，比起武松打虎，你的功夫更高明，更精彩。”

【作者简介】刘金廷：湖南邵东人。曾获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党务工作者、优秀纪检干部和先进工作者、立功等荣誉称号。一九八四年到一九九六年，中央纪委、省委、市委和县委颁发荣誉证书十六本，授予全国优秀纪检干部勋章，奖励一级工资，退休养老金高百分之五，享受省部级劳模待遇。现系邵东市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