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辉斌:水牛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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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邹辉斌:中国法学会会员,湖南省法学会会员,邵东县作家协会会员,四级高级法官。
水牛牯
邹辉斌
我的童年和少年,大部分时间在外婆家度过。外婆邻居的儿子叫仁爱,是我儿时的玩伴,大我几岁,是孩子王。生产队有条水牛牯,交他放养。小时候,水牛牯,给我带来了乐趣,至今回味无穷。
水牛牯,在淡泉塘那个地方,是条最大的牛,膘肥体壮,力气大,弯弯的牛角锋利,但性情却比较温顺。那时放学回家,我们跟在仁爱的后面,到屋后的黄家坟山放牛,仁爱把我扶上牛背,他在前面牵着牛鼻子。我坐在牛背上,挥舞着鞭子,那威风,那神气,尽在其中。有时在山上转悠,吹着短笛,其乐融融。
水牛牯,最辛苦的是春耕犁田,队上的尖麻子,是犁田的好把式,挥舞牛鞭,一声声吆喝着,犁铧吱吱吱把田泥翻倒一边。有年全大队犁田比赛,尖麻子将水牛牯头带上大红花,用竹条子抽打着牛背,牛背上现出条条血迹。水牛牯在田中奋力背犁,锋利的犁铧,在田中发出沙沙的响声,绿油油的猴子草,一溜溜掀翻在泥下。我们小孩子在田边欢呼着加油,结果水牛牯不负众望,获得第一名。一个生产队,就这一条水牛牯,要犁完所有的田,每年春耕过后,牛膘要瘦一圈。
春耕后,水牛牯得到休养。到了夏天,水牛怕热,经常要到水塘洗澡。也是孩子们戏水的时节。仁爱把水牛牯赶到屋前的横塘里,我们一齐跳下水塘,跟着水牛牯游,当体力不支时,扯着牛尾巴,或者爬到牛背上,在水中打起水仗。
看牛,最辛苦的活,是秋收之后,将稻田中的稻草担回家,给牛做冬天的草料。他们将稻草担回家,我们这群小孩,站在牛圈边,帮大人将稻草递到牛圈楼上码好。我们小孩子在稻草中做出一些窝子,供躲猫猫用。这往往被大人训斥,责令扒平,但大人走开,我们又恢复草窝子。
那年秋天,仁爱说:他家的水牛牯病了,左后脚站不起了,看病的牛药郎中来了,担一担草药,要仁爱的母亲,用锅把药熬出,他拿出一口锋利的针,在牛脚和牛背上扎了几针,放了一些血。水牛牯仍然站立不起来,他把熬好的草药,用一只长竹筒勺出,牵起牛鼻子,倒进牛嘴里,足足一小桶,然后用手摸了摸牛的牙齿,叹气的说:这条水牛牯老了,中了风,今后再也背不了犁了,你们把它喂肥壮,待到冬天,卖个好价钱。我看着水牛牯睁大着双眼,好像听懂了郎中的话,双眼流下了两行浊泪。
那年冬天,我离开了外婆家。再后来,我长大了。有时回到淡泉塘,便会想起仁爱家的那条老水牛牯的两行浊泪。我慢慢感悟出,什么叫做老黄牛,那就是吃苦,耐劳,奉献;什么是老黄牛精神,就是默默耕耘,无私奉献,鞠躬尽瘁。
我想起了臧克家先生的《老黄牛》:块块荒田水和泥,深耕细作走东西。老牛亦解韶光贵,不等扬鞭自奋蹄。这是对我最好的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