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纪实文学：高唐老县城（八）

高唐老县城（八）

文/张堂玉

总编：慢半拍

主编：高山流水

执行主编：咖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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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纪实文学：高唐老县城（一）

中篇纪实文学：高唐老县城（二）

中篇纪实文学：高唐老县城（三）

中篇纪实文学：高唐老县城（四）

中篇纪实文学：高唐老县城（五）

中篇纪实文学：高唐老县城（六）

中篇纪实文学：高唐老县城（七）

书接上回，请君继续往下看：

门市部西邻是县交通局，交通局前身是高唐最早的汽车站。那时站内没有候车室，旅客买了票都到西边的几家茶馆喝茶等车。从禹城到范县一天只有一班车，大约九点多到站。车到站后，站上的工作人员李金忠（一街人）就拿着白铁皮喇叭到茶馆外可着嗓子大喊：各位旅客，注意了！从禹城到范县的客车进站了。上小朱寨、赵寨子、炉头、司营、韩屯、博平、杨集、聊城、沙镇、大张、莘县、朝城、范县的赶快上车了。我真佩服他竟能一口气喊出这么多地名，真了不起。一九五八年汽车站迁到了祁寨，这里就归了交通局。

说起那时的交通局，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尤其是杜怀权局长、吳风祥副局长及各位司机师傅。他们对一街卫生室及我个人事业起步发展，做出了不可忘记的宝贵支持。卫生室刚迁到街上时，局面还没打开，有许多人对我不了解。杜局长说：“小张，我看你医术不错、人也正派。以后你这里就是交通局职工的指定报销门诊，局里的人来看病记上帐，月底找我签字报销就行。”在交通局的帶动下工业局、公路站、搬运社等一批单位都把一街卫生室定为指定门诊，卫生室从此进入发展壮大的快车道。

杜怀权局长，祖籍聊城。军人出身，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历任班长、排长、连长、营长，转业后到高唐县交通局工作。杜局长性情直爽、快人快语，工作务实，关心职工，受到广大职工干部的好评。由于杜局长长期在一街居住，和一街的群众关系很好，一街的事、不论公事私事、大事小事凡能办到的事，说办就办绝不含糊。

记得一九七二年一街三队场院里不慎起火，酿成火灾。我在卫生室听说后急忙跑到交通局找杜局长请求支援，杜局长当即让曲曰岭师傅开车拉着十几个职工拿着车用灭火器紧急驰往。走到半路，火已被救灭。我随后把这件事告知我们一街周德兴书记，他听后既高兴又感动马上到局里向杜局长当面致谢。

杜局长和我私交也很不错，我结婚那年，早晨卫生室刚开门，杜局长就过来问我，结婚的东西准备的怎样，我说只缺一个皮箱（放衣物的木箱）听说木器厂有但不随便卖，他说好，我去一趟。没想到，不到半小时局长就和李凤强县长（不知在哪里恰好碰到了李县长）把箱子抬到了卫生室。让我激动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当时街坊李贺庆二大爷在场，他说：“堂玉你这个皮箱可值钱了，一位县长一位局长给你抬箱子，你真了不起！”

李凤强副县长，外号胡子县长和李佩明县长一样亲民，絲毫没有县长的官架子，他爱好书法篆刻，他送给我的一幅隶书“精研岐黄”在卫生室悬挂了十多年。后来搬家时不慎丢失，使我十分痛惜！

吳风祥副局长也是军人出身，转业时也是营级干部。但他文化水平高，又在石家庄高级步兵学校进修学习过，他谈吐文雅，通晓四大名著。和我闲聊时常谈及对“红楼梦”的个人见解，很有见地。一九七三年我结婚时，他和杜局长各送了我一床“淄博絲绸厂”的絲调被面。一床粉红色的，一床翠绿色的，光彩夺目，在那个年代有些奢华。可惜在我写这篇文章时，两位局长已离世二十多年。他们是我最好的忘年交朋友，他们的音容笑貌在我心目中永远不会消失！

副局长还有刘树春、靳明楼。那时交通局的汽车也就十部左右，有嘎斯、跃进和解放牌车，汽车和现在不一样，主车后面都有一个拖车。（也叫挂斗）当时最先进的解放牌载重汽车也只能拉八吨。（主车五吨、加挂的拖车三吨）。驾驶员不到二十人，有曲曰岭、马彦成、王守业、王立奎、王荣贵、林长征、王金明、张建水、付登科、史尚余、任化臣、林士印、郭尚乐、刘武成、周忠元、潘树元、杨英莲、张学胜等。

那年代驾驶员也相当辛苦，每天早晨都要五六点钟起床发动汽车，那时的汽车很难发动，不象现在将钥匙插入开关轻轻一拧、汽车就发动起來了。那时发动车需先将水箱加满热水，然后在车前插入摇把、顺时针摇动机器引擎。机器很沉重，年轻小伙子大冬天摇得气喘嘘嘘、大汗淋漓。有的车难发动须两人配合，一人在下面摇，一人在驾驶室踩油门。反复几次才能打着火。车发动着以后，不能灭火，这时驾驶员去伙房吃饭，饭后上车开车出发。汽车上路后要在一档低速行驶五分钟再慢慢加档行驶，十分钟后才能在最快档行驶。

在此我要感谢所有的驾驶员师傅们，因为那时候老百姓有事出门太不方便了。比如上济南去办事，需先到祁寨汽车站买票上车到禹城，下汽车走到火车站买票上济南。因那时车次少，如过了发车时间当天就走不了。回来时也一样，上午从济南坐火车到禹城出站后要跑步到汽车站买票上回高唐的车，晚五分钟就走不了，住旅馆第二天再走。但坐上交通局的顺风车就可来回直达，所以一街的社员群众常得近水楼台之便。

驾驶员曲曰岭师傅，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共产党员，中等身材微胖。言谈稳健，热爱本职工作，爱护汽车象自己的孩子一样。因安全行车五十万公里被评为劳动模范（是省里的还是聊城专区的，记不清了）。后被提拔为副局长。

调度室调度是付登科、王守业、林士印，木匠周长山。司务长莊跃训，军人出身，爱说爱笑，热爱文艺。炊事员张瑞符，二街人，在交通局当炊事员很辛苦，因为工作性质不同，没有统一的开饭时间。办公室及院内勤杂人员可按时开饭，而驾驶员没有规律、有早有晚。有时晚上十二点以前车回来了，也要为驾驶员一人做饭。

锅炉工郑文彬，是安徽人。出身贫寒，但其父母却千方百计供他读书。中学毕业后被国民党选拔为宪兵，受到了严格的军事训练，据说曾接受蒋介石的检阅。解放战争中起义投诚参加了解放军，解放后转业到高唐继而调入交通局办公室，是干部身份。

文革中旧事重提，认定他是历史反革命，多次进行批斗，让他烧锅炉劳动改造。老郑大哥长我二十多岁，个子不高，不胖不瘦，腰板挺直，络腮胡子，双目炯炯有神，透露出几分英武之气。他很有文才，谈吐文雅，字写得好，宋体、魏碑、印刷体写得相当漂亮，武功也十分了得。据说文革初期造反群众四五个人围住想制服他，都不能得手。老郑是个孝子，老母亲有病常找我出诊。慢慢的无话不谈也成了知心朋友。

老郑大哥曾雪中送炭帮我度过难关，我至死不会忘记。一九七一年春天我全家粮食几尽断绝，生活陷于困境。那时我创办的卫生室尚在烈士祠西南李洪林老师的东屋里。我用石灰水在屋北墙上写了“一街卫生室”五个黑体大字，写得倒也规矩、醒目。适逢公路站（当时在交通局院内）更新公路标牌，老郑大哥就向于站长推荐让我包下这个活。我让站上人把标牌拉到家，在家刷漆重写，但毕竟我的功底差写得不很满意。这时老郑大哥来到我家，谁知他写的又快又漂亮。就这样一连好几天，他上了班拉完水烧好锅炉封上火，就偷偷来给我帮忙。最后交工一星期挣了五十多元钱。（那时大哥的月工资也就五十多元）我给他三十元，他分文不要并嘱我任何时侯不要对任何人讲。我始终遵守大哥的嘱咐，没透露此事。所以我这篇文章的初稿没写这段，胞弟堂红说郑大哥帮过咱大忙应该写上，我想事情过了半个世纪也应该解密了，就又续写上了这一段。

一九九三年卫生室归我个人经营后迁到了大市场。由于远离了交通局，大哥逝世我竟全然不知！唉！没能到大哥灵前跪拜道别成了我终生的愧疚！

文革后落实政策大哥又回到办公室上班。有一次交通局宴请一街党支部班子，我也受邀参加。席中老郑和林修正都说和我交朋友比对方早，而且争论的脸红耳热。我只得实话实说，确实老郑大哥比修正大哥早。因为修正大哥在武装部时我已经和老郑大哥交往好几年了，不过局里人大都不知道。

办公室人员杨树宽、杨振鲁、韩连兴，通信员赵焕祖，门卫传达赵殿臣，人称“大老赵”，在一街买房居住。脸上有一颗黑痣，痣上有一撮毛，高高的、瘦瘦的有肺结核病常到卫生室打针。业务采购员付登科专管采购汽车零配件。有一次他出差去四川，我让他给捎点高唐紧缺买不到的中药，其中有川黄连、川贝母、厚朴、川杜仲、砂仁等。没想到他回来竟如数买回，价格还便宜，真帮了卫生室的大忙！

主管会计林修正因与我老师陈明光大夫私交甚厚，所以一来二去和我也成了好朋友。他原先是武装部管理员，是不穿军装的干部，后因武装部转为军队编制不受地方领导，他就被调到了交通局任主管会计，后升任财务科长，他为人正派，工作认真。穿着整洁，上衣脖子上的领扣常年系得规规矩矩，简直就是不穿军装的军人。他温文尔雅、不苟言笑，说话风趣，不失幽默。和朋友们一起喝酒时尽显绅士风度。那时的白酒都是六十二度以上的烈性酒，一般人喝下一口都辣的嘶嘶哈哈、呲牙咧嘴，而他一口酒入肚象喝了一口白水一样平静。他为朋友办事只要是不违反纪律规章，你不用挂在心上，到时就会圆满解决。

现金会计王淑蕙，济南人，中专毕业分配到交通局工作。王会计年轻漂亮、性格外向、充满青春活力，后又调回济南。保管赵东祥、林士信，赵东祥，个子不高稍胖，是一街杜家的女婿，人称“二老赵”，开车出身，是个红管家。仓库整理的井井有条，汽车零配件上千种，要什么零件他闭上眼睛也能摸到。交通监理（相当于现在的交警队长）周子学。后来成立了交通监理站，韩连兴任站长。再后来改为交警队编入公安局。

交通局院西有一条南北路通到东关烈士祠。关于烈士祠我有一篇专文发表到“公众号二月兰”上，爱好文艺的朋友可到百度上查找。

南北路西第一家是一街张秋方（绰号张三郎）母子开的张家茶馆，后被酱菜社拆迁扩建为酱菜门市部。酱菜社的前身是河北人开办的“胡家醋油铺”，我县著名书画家胡兴良就是其后人。西边依次是四个茶馆，二街李洪达茶馆，一街丰金元、宋庆荣、黄瑞祥三家茶馆，黄家西边是城关联合厂的大门、后院是厂房。

城关联合厂是公社的社办工厂，工人都是公社所属大队的农民。工厂生产一些初级的工农业机械及配件，以翻砂（铸造）修配为主。工人月工资三十至五十多元不等，但要大部分交给生产队买工分。那时联合厂的厂长是一街的吕加禾大爷。联合厂的前身是东关办公处，办公处以前是一街大富户任怀典的私人宅院。

联合厂门西是食品门市部，门市部负责人是张立祥。那时候猪肉七角二分一斤、下货猪头猪蹄三角六分一斤，因食油很缺，肥肉、猪板油、花油能炼油就成了抢手货，没有关系根本买不到。由于立祥常找我看病，我找到他总能买到肥肉、猪油。所以当时社会上流行着一句顺口溜：听诊器、方向盘、木头疙瘩、（木头疙瘩指的是公章）营业员。说得是当时社会上最吃香的四个行业。

食品门市部西，依次是付食门市部、联合厂修配门市部、一街一队弹棉花的门市部、翟家茶馆、一街李金元经营的无线电修理门市部和城关基社门市部。基社门市部负责人是城里屈指可数的大胖子白仲三。后来这一带都被开发为怡园小区、人民商场、县社综合楼。

除了这些老街道，一九五八年在老城北又新修了一条街道也就是现在的金城路，那时叫新城路。离鼓楼路约四五百米，长度与鼓楼路差不多。从西往东有高唐一中、农业局、县医院、县委大院、县被服社、发电厂、五金社、拖拉机站、糖酒厂、国棉厂，东首是汽车站，汽车站迁回东关后是县食品公司。从东至西是榨油厂、国棉厂家属院、建筑社、木器厂、灯具厂、皮蔴社、工人俱乐部、药材公司等共计不超过二十个单位。其余都是大片的农田，金城路的路面也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的土路，路边没有一箋灯照明，夜间漆黑一片。由于这些单位都是五八、五九年修建的，建筑风格、规模、用料都比较现代、新颖。其中县委大院、县医院、高唐一中、国棉厂最好，尤其是县委大院简直就是富丽堂皇。

县委大院位于县医院东约三百米路北，是一九五八年下半年建成的。院当中有两扇铁大门，进大门东边是一间传达室。大院东西宽约二百米，南北长约四百米，东西两厢各有两栋高大宽敞的红砖瓦房，一栋有一百米长，十二米宽，有南北两个进出的自由门，进门中间是纵贯南北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间、两间、三间不同大小的单间。走廊和室内陆面都是用水泥砂子抹平的，单间的门窗都是玻璃的，房顶上用反手蔴刀灰抹平压光。出去北门约二十米就是第二栋一样的房子，大院北头还有一栋东西走向结构相同的房子。

除了这五栋高档房间外，大院中间偏北的位置还有一个大会议厅，也叫小礼堂。能容纳好几百人开会。厅东西两边有两个大自由门，南北各有十个大玻璃窗。坐在里面往北可看到养鱼池里的荷花，往南可看到树木花草。厅内西头是主席台，台上南北各有一排桌椅，台正中有桌椅，桌子上有红绸子包裹着的麦克风，主席台下约有十五排座椅。

大厅外北边有一个养鱼池，里面养着供观赏的红鱼，边上种着荷花，池边用石条砌成并有水泥栏杆。大厅南的院子中间是绿化带，有梧桐树、榕花树、松树和月季花、菊花等各种花草。整个大院既有现代建筑的新颖亮丽又有江南园林的秀美典雅确为高唐县最好的大院。

一九六一年省委书记来高唐检查工作到了县委大院，把县委书记严历批评了一顿，说大院修建的太奢华象皇宫内院。而后县委就迁到鼓楼北的城关高小，城关高小就搬到了县委大院。那时的县委书记是刑金岭，他的前任是杨恒一、李宁、董诚。董诚是建国后第一任县委书记。邢金岭的后任是曹子丹、杨恒一、姚俊峰。姚俊峰是文革前最后一任县委书记。（未完待续）

特邀作家简介：张堂玉，笔名：草根诗人、游郎油郎。1950年5月生。中医执业医师，大专学历，中共党员。一生喜爱文学，尤喜古体诗词，其诗作曾多次为《高唐州报》所刋用。并多次参加全国性诗词大赛荣获金奖，同时被授予“爱国诗人”称号。

淡味茶原创文艺微刊第14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