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要站在道德高度上去原谅别人呢?

最近在看美剧《权力的游戏》,竟然看上了瘾。
这部剧的好处就在于每个人丰满的个性,在他们身上看到我们自己。而且,我们永远猜不到哪一个人会走到最后,哪一个人会突然死去。
作家好像随时都要观众出乎意料,而我喜欢这种出乎意料,因为这才是现实的人生。

奈德是北境之王,是从小和国王劳勃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他帮助劳勃当上了国王。
所以,当国王劳勃千里迢迢来到临冬城邀请他去做自己的御前首相时,他虽然犹豫还是答应了。
他的前任首相琼恩 艾林忽然暴病身亡,这也是成为他赴任的一个原因之一,他想知道艾林死亡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艾林是他和劳勃的义父也是恩人。
他带着两个女儿到了君临城,抽丝剥茧,竟然查出了艾林死亡的真正原因,王后瑟曦和自己的弟弟詹姆爵士乱伦,并且还生下了三个孩子。而此时,国王正在外打猎。
有意思的是,奈德做了一件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去找王后瑟曦摊牌,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行为,所以,王后最好在国王回来之前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奈德自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很正义的事情,又自以为自己光明正大,所以才敢坦荡地面对有着强大财力和背景的兰斯斯特家族的王后。
但是,他没有想到,王后利用这一时间,谋杀了正在打猎的国王,然后立刻扶植自己的儿子登基为王,而奈德又在最后关头被小指头出卖,沦为了阶下囚。
然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他又违背自己的荣誉感,公开演讲说自己是叛国之人,最后被变态小国王斩杀。他的死引发了七国之乱。
这是奈德的结尾。
◎确实如此
我其实不太喜欢这个结尾。因为它太违背故事的常规设定了,按照传统,好人一定会战胜坏人,劳勃国王的私生子一定会因为血统纯正被推上王位,从此天下太平。
然而不是,国王临死之前也不知道王子并不是自己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又做了国王,狮族兰尼斯特家族统治了这个王国。
而狼族史塔克家族却因为奈德错误的判断而迅速衰落,一个女儿被作为人质,一个女儿颠沛流离,儿子罗伯被迫南下发动战争为父报仇,临冬城也只能由一个瘫痪的幼子坚守。
但是,仔细一想,确实只能如此。
因为,奈德进入的不是电视剧,是生活,或者说是政治。
奈德最大的错误是他不懂政治,他不懂得政治其实是不需要正义,不需要荣誉,不需要所谓的道德正义感的,政治需要的权衡利弊,做出判断。
所以国王的弟弟蓝礼会在劝解他拥护王子继位自己担任摄政王再徐图后事未果后逃走。
小指头会在劝解他通过联姻抓住兰尼斯特家族的弱点后再图后事未果后选择背叛。
他们不想为这个自以为正义感的好人丧失生命,他们错了吗?没有,因为政治不需要怜悯。
再想起史书,就觉得有意思了。
◎ 冬,十一月,襄公与楚成王战于泓。楚人未济,目夷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济击之。”公不听。已济未陈,又曰:“可击。”公曰:“待其已陈。”陈成,宋人击之。宋师大败,襄公伤股。国人皆怨公。公曰:“君子不困人於阸,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兵以胜为功,何常言与!必如公言,即奴事之耳,又何战为?”
宋襄公和楚成王打仗,楚军渡河,这个时候可以趁着敌寡我众发起攻击,然而宋襄公却说,我们是仁义之师,人家没过河,我们怎么可以打人家呢?

接着楚军全部渡河完毕开始列阵,目夷又劝他可以进攻了,宋襄公却说,等人家列好阵再打吧,当楚军整顿完毕,一冲而上,打败了宋军,宋襄公也被射伤了大腿。不料宋襄公却说:一个有仁德之心的君子,作战时不攻击已经受伤的敌人,同时也不攻打头发已经斑白的老年人。

每次读这个故事,我都很佩服宋襄公,是佩服,却并不同情,他是一个君子,但却不是好的君主,因为对方军队里有伤员,难道自己的军队里就没有伤员吗?难道对方需要怜悯,而自己人却不需要怜悯吗?
而他,又凭什么站在自己人的血肉上发表无谓的正义之言呢?
就像奈德公爵,作为一个国家的首相,不应该是为了国民做应该做的事情吗?凭什么你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去俯视和原谅那个本来就比你强大的王后呢?
当一个人最不为人知的秘密被你知道,你不说小心行事,反而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我知道你最难堪的秘密,而且我会告诉别人,你小心点哦,最好赶紧逃。
她能逃到哪里去,逃到哪里也躲不过天下人的唾骂和国王的报复,你让她怎么办?于是,只能杀了你。
我很佩服奈德和宋襄公这样的人,他们真的是光明磊落,磊落到一览无余的坦荡,也磊落到一览无余的愚蠢。

然而,你和我,是不是有时候也是这样一览无余的愚蠢呢?

《禁闭岛》的最后有一句台词,“Which would be worse?To live as a monster,or to die as a good man”。
那么,在政治的尔虞我诈中,后者一定更糟糕。


编辑 | 茶色
文| 陌上花开
在喧嚣的世界,写下安静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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