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独唱——意境、叙事
独唱——意境、叙事
——读《郭小川全集》
石在自在||海南
九
新文化丛中的郭小川诗歌的独唱意境。
在新文化丛的多元结构中,人民军队是新文化丛的主体承载,郭小川用诗歌的形式为这个主体留下了亘古未有的诗之意境。这个特色主要体现在“将军三部曲”中,《月下》《雾中》《风前》三首各自成篇的叙事长诗故事相连、情节相贯、人物相关、环环相扣、层出叠见,传神地描绘出人民战争的恢宏意境,留下了铺展拼搏的画卷,艺术地再现了人民军队在反法西斯战争中发出的“最后的吼声”。
郭小川给传统的诗歌经典意境赋予了新意。
自古以来,“月下”一直是诗歌的主题意境之一,而郭小川的《月下》则是写一场与日寇大战的前夜轶事:停在河边,∕将军岿然不动。∕静静地看,∕静静地听:∕水波,∕月影,∕草舞,∕虫鸣,∕蛙叫,∕涛声。∕将军说:∕“你觉得吗?∕河水也有心灵。……”在节奏快速跳跃的诗句物象铺陈叠加中,将军与秘书聊天的意境看似平淡实则隽永;在《月下》的朦胧对话中,将军的幽默调侃与哨兵的恪尽职守活灵活现,他们在诗歌韵律中的一问一答,构成了人民军队官兵一致的别样情趣意境。
云雾也一直是传统诗歌中常见的玄妙意境,而郭小川的“雾中”则描绘了一场大战:“若问将军,∕为什么这样心神不宁?∕有一件事,∕使他心头沉重。∕年轻的连长呵,∕真正的英雄!∕烈士的子弟!∕新世界的主人公!∕父亲英雄地死了,∕儿子跟父亲一样地英勇。∕儿子死了,∕怎样直接继承他们的传统?∕……”在“雾中”的激战之后,在主战场得胜的时刻,让为了阻击日寇打光了的警卫连阵地上响起三声枪响——响起那个在“月下”曾出现过的哨兵打出的胜利枪声,这些诗句描摹出革命军队前仆后继的壮烈意境。
清风明月原本是传统诗歌的典型抒写意境,是传统文化象征的主体虚拟的归宿寄托。而郭小川的《风前》是借景咏事,是表现新文化丛主体的独有意境。《风前》是摹写将军所在部队与拒降的日寇对峙时,将军本人奉命上调,面对部队的各种思想情绪,将军在临走前还在耐心地做着思想工作:“这一支部队呵,∕他是如此熟悉而且了然!∕他率领着它,∕整整转战了十年。∕战士脉搏的每一跳动,∕都能把他的胸脯震颤。∕自己打个冷战,∕都能猜透战士的寒暖。∕面对此时情景,∕他当然感到不安。∕我们的子弟兵呵,∕还不曾经历这样的考验。……”仅仅一节诗篇,就把当时的矛盾冲突描绘得活灵活现,这种意境正是人民军队之所以百战百胜的灵魂所在。尤其是这首诗的结尾,当即将离任的将军听说那个已经成为营长的当年的哨兵要求随行时,当自己身边的警卫员也要求上前线时,将军的回答铺展开革命者的广阔情怀:“哪里都一样啊,∕到处是我们的前线。∕有人烟的地方,∕就有我们的伙伴。……”这是多么令人动容的诗意回答,这是多么凛然的正道自信。
正是“将军三部曲”用叙事诗的形式艺术地再现了人民解放军的军魂,再现了人民军队进行人民战争的独有意境。
向着邪恶的日寇断然亮剑的“将军三部曲”何其雄壮动人。
自“将军三部曲”之后,诗人一直讴歌着军魂,继续着力表现新时期军魂的威武意境:
《厦门风姿》是郭小川在福建前线直接描绘战地黄花,而且是诗人提升诗歌创作水平的划阶段之作,从这首诗歌之后,诗人的诗情更加浓郁,诗句更加讲究,他自己独有的长句式诗体开始随着“郭小川风格”的基调千变万化。
《青纱帐——甘蔗林》作为与《甘蔗林—青纱帐》彼此呼应的姊妹篇,更是振聋发聩,只是这一次在韵脚布局上他不再采用A-B-A式的回环结构,只是以ang韵一韵到底,以深情的叹息直接发出了对军魂的吁请唱酬,以至于成了那个时代几乎无人不知的名篇:“北方的青纱帐啊,你为什么至今还令人神往?∕因为我们的甘蔗林呀,已经是新时代的青纱帐!∕南方的甘蔗林哪,你为什么这样翻动战士的衷肠?∕因为我们的青纱帐呀,埋伏着千百万雄兵勇将!”
即使是《乡村大道》等委婉诗作,诗人也能点石成金、自成意境,在车辙深陷的乡村泥泞之路上揭示哲理、抒发情怀,那真是好一个新时代的英雄莫问出处的诗歌宣言。
新文化丛中有千军万马,千军万马中有一些诗人参战,诗人中却独有郭小川一曲接一曲的歌唱,歌唱中郭小川把新文化丛的军旅诗情意境抒发到了极致。
从郭小川的诗歌意境中可以看得出来,诗人是多么珍视那在艰苦的斗争中凝聚而成的军魂,那个气势那个辉煌,那个团队那个意境,在这之前世间还从未出现过,作为歌唱这个军魂的诗人,郭小川的诗歌创作真可以说是独树一帜,意蕴悠长。
十
新文化丛中的郭小川诗歌的独唱叙事。
中国经典诗歌的叙事传统源远流长,有着自为生存的自为之理。
郭小川曾主张诗要四化:“革命化、典型化、群众化、格律化。”
郭小川诗歌继承了传统诗歌中的叙事抒情特征,无论叙事诗还是抒情诗,无论长篇还是小品,无论假语他者还是主体倾述,诗人都能以引人入胜的咏叹娓娓道来,诗中有文采,诗中有景致,诗中有人物,诗中有情节,诗中有悲欢,诗中有哲理。
诗歌吟唱主体的价值取向决定诗歌叙事的美学价值。古今中外的诗歌叙事都是对真善美的抒发与描述,共同拒绝了所有的物欲与不雅。新中国建设是一代人为国家挺直腰身而奉献的壮歌,从建国以后至文革,那是又一次值得载入史册的壮举,又是一代人继承了人民解放军的军魂,又是一代人的牺牲奉献,又是新文化丛的一次精彩演绎,一举完成了强国梦的基础工业建设。
诗人在残酷的冀中抗日战争中也时而拿起诗歌的武器,断断续续写下了《滹沱河上的儿童团员》《老雇工》等十余首诗篇,尽管是在冲锋陷阵的间隙中写就的急就章,却也已经显露出他特有的叙事生动的特色。
在三年解放战争中,郭小川忙于工作,只留下了“会师”等三首诗作叙事。
在如火如荼的社会主义建设热潮中,也许是由于此时工作与创作已经浑然一体,郭小川的诗作忽然井喷,就像当年站在反法西斯战场的前线一样,他始终以当年战斗的激情追踪歌唱着社会主义建设,他独有的韵律叙事更是创造了诗歌史上的毋有,哪里有需要他就奔赴哪里,走到哪里就唱到哪里,那诗情还都是真共鸣,都是真性情,都是真喝彩,都是真咏叹:
1959年郭小川写下了《雪兆丰年》,以一泻千里的流畅风格唱响了社会主义建设的战歌:“好日子,∕千年难找。∕好时光,∕万手难挑。∕我甚至忘了:∕杯中美酒,∕盘中水饺;∕而心甘情愿:∕在战斗里锻炼,∕在风雪中逍遥。”
1961年郭小川到抚顺煤矿,一口气写下了《煤都夜景》等七首诗歌,歌颂煤矿工人的建设热情,诗中有故事、诗中有情致。
紧接着,他到鞍钢,写下了《鞍钢一瞥》等四首诗歌。一面“追踪着老孟泰的脚步“,一面书写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鞍钢诗篇,“有一批远道而来的生人,∕悄悄地来到了鞍钢的工地。”就是这些“身穿不称体的草绿色军服”的转业军人参与了鞍钢建设,一举打破了日寇说“你们只配生产高粱”的妄语。诗人在这首诗中描述新文化丛精神的拓展同样叙事切入独特,同样谋篇诗意盎然。
1962年他到福建前线,写下了《茫茫大海中的一个小岛》等诗篇,毕竟是新老战士息息相通,诗人面对前线抒发的诗情亲切而幽默,至今令人赞叹。
1963年他马不停蹄地奔赴新疆,更是为自己当年的老部队纵情放歌,为军垦高歌,一口气写出了“雪满天山路”等七首名篇。到底是故人,到底是亲切,情里情外,诗里诗外,诗人把359旅老兵新传的传奇诗篇吟唱得感天动地,格外豪放潇洒。
1964年春天,他使用自己刚刚独创成型的长句式,一口气唱出《春歌》之一、之二、之三,为刚刚走出困境的国家和人民击掌而歌:“现在,∕春天又在中国大地上降落,∕呵,∕生活哟,∕如虎添翼,∕如树结果。……”
即使在那个疯狂的年代,诗人已经被下放,却还是怀揣着满腔忠诚写出了“拍石头”和“辉县好地方”。那是诗人面对逆境的赤诚陈情。
即使在那个自己已经泣不成声的时刻,郭小川依然以士人的风骨仗剑而歌,写出了“痛悼敬爱的周总理”。
从1966年到1976年,新文化丛发生裂变。郭小川在那个时期的诗作也不算少,有“江南林区三唱”和没有写完的“新工业区三唱”等诗篇,但是也仅有“团泊洼的秋天”和“秋歌之六”继续着他的风格,而前者还被诗人自己叮嘱“万勿外传”。从这里似可看出,郭小川的诗歌创作是随着新文化丛的生成演变而起伏。
从1959年到1964年,是郭小川的诗歌创作黄金时期。一般而言,好诗乃天成,好句乃偶得,而盛年时期的郭小川居然是佳作迭出,华彩奔涌,蔚为壮观。
回顾诗人郭小川在解放后的创作,看到他一系列前无古人的诗歌叙事佳作,那真是着实令人赞叹,除了郭小川,还有谁能把握那种题材的诗意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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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江明,笔名石在自在,老三届老海南老兵老说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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