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镇记忆之一:从一个叫做双马号 的大车店说起
赵志忠
在淮镇母亲河滹沱河的北岸,有一个叫做双马号的大车店。这个大车店现在在淮镇已经不存在了,据淮镇老人们回忆,其大致位置在淮镇石马的东北方向。这个双马号,很多老淮镇人都有记忆。其中旅外之人淮镇孙鸿泉,曾在他的《我的家乡》一书中就有记载。至于为什么叫双马号,我根据淮镇老人们回忆和《我的家乡》中记载得知,因开店的老板是淮镇姓马的回族人,又在淮镇石马之畔,故称双马号。其传说为,有一年滹沱河发大水,从上游冲下来十几匹马,到了淮镇,其它的都淹死了,唯有这一匹马拼命游上岸,卧在了滹沱河桥头右侧马家房子附近。后来马家开了个马号,取名“双马号”,因此发了家,至于发家后的马家,是不是用青石雕刻了这匹马那就尚未可知了。马号和大车店是淮镇人对旅店的称呼,以前在淮镇也有几家大小不等、供来往客商住宿的地方,淮镇人习惯称呼大车店。
淮镇的大车店起源于何时,我尚不得知,据淮镇老人回忆,在清代、民国及解放后几十年间的这段时期,淮镇就有大车店了,如果将大车店称为“大车店文化”的话,却是承载着数代人的回忆,同时也是淮镇人了解外边世界的一个窗口。不过现在,淮镇已经找不到“大车店”的影子了,只能存在于淮镇老人们的只言片语中,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寻找着烙印于淮镇记忆中的“大车店”。在我的少年记忆中,没有双马号的影子只有淮镇北头的大车店,这个大车店除了为来往客商提供住宿外,还承担着淮镇人的娱乐功能,如唱大戏、放电影、说书场等都在这里举行,早些年有戏台,现不存。据全国人大代表哈明江说,旅居台湾的淮镇老兵回忆, 淮镇街上大车店、商铺有数十家,至晚上时,大车店、商铺都会亮起写有某某大车店、商铺的马灯、灯笼,一条长街、两排灯笼。灯笼长夜不息,至明方由店铺中伙计息灭。这个场景旅居台湾数十年的淮镇籍老兵,对老家淮镇的深刻记忆。我们现在的淮镇人却无缘再见到了,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啊!乡愁如酒,一喝就醉。多少儿时的记忆,虽岁月渐渐老去,多少次梦中情景今已不复存在,故乡的一草一木早已变得熟悉而又陌生。故乡似水,乡愁如酒,游走在外乡的淮镇游子啊,此时此刻他已感到故乡的温度,淮镇的石马和双马号已经烙印在他的心中,成了他永远回不去的故乡慰藉。
故乡已远, 白发苍苍, 随着年岁的递增,愈感时光更似流水一般。岁月能改变一切,如再不把眼前的所见所闻及时记录下来,恐今后不复再有。我搜集着、整理着淮镇古今过往的文献资料和风俗轶事,在此过程中,有幸看到献邑文化名人秦东兴有淮镇双马号的文章,现摘录部分于此,供大家一览:淮镇,临滹沱河而居。滹沱河每年都要发大水,多的时候还要发几次,春汛、麦汛、秋汛……大水一来,水势接天,毁堤拔树,横波浪翻滚,漩涡在波浪中一个接着一个,船只不敢航行,水鸟不敢嬉戏游水,扔块木头都要被漩涡卷入河底。这河岸边有父子二人,孩子小的时候母亲就没了,父子俩相依为命,两间破房也没有人收拾,父子俩天天去耕种那几亩盐碱地,发水了庄稼就淹死,旱了庄稼就被碱死,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收成,只靠平时打点鱼虾,采些野菜,春天吃榆钱,夏天吃榆叶,秋天去水里捞荸荠莲藕,晒点鱼干,冬天就靠挖老鼠囤里的粮食过日子。即使是这样,父子俩特别地善良,乐于助人,谁家有红白事父子俩都去帮忙,任劳任怨,过麦过秋,家里没有劳力的人看着地里的庄稼着急,父子俩是随叫随到,帮助人把一年的收成及时收回家;大街上人来车往,很多车辙坑洼不方便,这父子俩都是早早起来拾完粪之后把路的坑洼垫平,天旱浮土多的时候再洒上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孩子慢慢长成了大小伙子,眼看就要娶媳妇了,可是实在太穷,家里拿不出财礼钱,十里八乡都说这是好人呀,不应该这么受穷。这年的夏天,滹沱河又是一次大水,把两岸的庄稼全部冲毁了,但是父子俩也不怨天尤人,他们天天一大早就去河边捕鱼,大鱼晒成鱼干,小鱼小虾做成虾酱,自己家里有吃的,但还是有很多人吃不上饭,吃不饱饭,所以父子俩看到路上碰到穷苦人没有吃饭饥肠辘辘,总是上去问候:您吃了吗?没有吃就在我们这吃一点,虽然都是一些野菜,也能充饥呀!那时很多人都吃不饱饭,常有饿死的路倒,但是在淮镇有这父子俩在,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从来没有出现过饿死人的现象,所以献县被外地人称为乐善之乡。虽然辛勤劳动收获总是不少,但是父子俩是好人,总是帮助比他们还要穷的人,所以也还是攒不下钱来。
这一天,他们又早早来到河边,发现了河边的一个浪窝,里面有一条金色的鲤鱼在里面游呀游。父子俩赶紧下水,围住这条鲤鱼,眼看来到近前,儿子猛地一扑,没有抓到,金色鲤鱼跃出水面,父亲也扑过来,却被河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绊倒了,金色鲤鱼一甩尾巴,甩了爷俩一身的水,跑了。父子俩很扫兴地摸起河里的东西,看看是什么东西绊倒了父亲,发现是一块上圆下方的石头,上面还刻着字。父子俩虽然不认字,但是在古代有敬惜字纸的传统,是字就能辟邪,仓颉老祖造字后天雨粟,鬼夜哭,有字的东西就有文物价值。而且这个石头下面平整,可以做一个石墩子。所以父子俩把石头从河里抬回了家,放在门旁边可以没事坐坐。并把石头上的字描了下来,请识字的学堂先生辨认。一出门,正好碰上一个代写书信的老先生,父子俩和老先生还是挺熟的,老先生读书人,干不了粗活,代写书信的生意也不是每天都有。在没饭吃饿得奄奄一息,抹不开面子求乞一口饭的时候,碰父子俩,一句“吃了吗?”把老先生从饥饿中解救,吃过父子俩的饭,算不上救命之恩,也算是救人急难。经过老先生辨认,石头上的字是:“七月初七来大水,七月初八过龙灯”。字的意思明白了,可是龙灯都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耍,在这灾荒年头,又不是过年,哪里有人耍龙灯呀!
眼看来到了七月初七,上午还是晴天丽日,下午一阵狂风,乌云漫天,就黑得像夜里一样,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暴雨倾盆,瞬时大街上都是一片汪洋,被雨冲刷的石墩子闪闪发亮,父子俩突然醒悟,真的发大水了,冒着雨开门一看外面,河里波涛翻滚,如万马奔腾,水已经平了槽,浪头拍打着河岸,眼看要漫到自家门口来了,父子俩心想这可坏了,不会把村子都淹了吧,说来也怪,水涨到门口石墩子的位置,就不再上涨了,父子俩担心的和衣而卧,整夜没敢入睡,困得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一阵马的嘶鸣,把父子俩惊醒,是真的马叫,还是上游又来大水的声音,父子俩赶紧下地出门看河里,天还没亮,可是东方不亮西方亮!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龙灯?父子俩站到高处,向西面观看,远远的两排灯光?从河里疾驶而下,很快来到近前,原来是两排明亮的眼睛,原来是两眼放光的骏马奔驰在河面上,父子俩做梦都希望自己有一匹自己的马,可是没钱买不起,这时看机会来了,赶紧冲上去,游到河里,去拦截河里下来的神马。神马速度飞快,擦着水皮就飞走了,哪里拦得住,父子俩不死心,这个跑了拦那个,眼看神马都要过完了,也没有拦住一匹。这时的儿子急中生智,硬拦是不行的,他拿起一把青草,站在河岸上,对着神马轻声说:吁!吃了吗?吃了吗?果然,有两匹浑身疲惫的马被青草吸引过来,父子俩小心翼翼地拉住两匹马,用青草引回家里,仅仅是马身上的金银珠宝装配的鞍辔就都是千金难买的宝贝呀!马的身上有很多的泥水,父子俩怕马淋坏,赶紧把马牵到屋里,把马身上的泥土扫下来,拿青草和自己晒干准备冬天吃的榆树皮面来给马吃,拿温水给马喝,两匹马喝了水就在屋里尿了两大泡马尿。鸡叫了,其中一匹马腾得窜起来,把屋门撞坏,一溜烟没有了踪影,另一匹马起的慢,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进来,这匹神马变成了一个石雕的马。地上从马身上打扫下来的泥土,都变成了黄金,两泡马尿,变成了两大片白银。从此,父子俩就有了钱,在桥头开了一家旅店,以马的名字命名为“双马号”。旅店生意特别好,因为父子俩总是笑脸迎人,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穷苦百姓,第一句问候语就是:“吃了吗?”在秦东兴先生的这个神话版传说中,让我进一步了解淮镇为乐善之地,淮镇自古就有乐善好施的传统,有商贾绅士,建义仓义学,修桥铺路,此善举皆为淮镇先民留下的传统美德。在与秦东兴先生微信交流时,东兴先生说,他的世伯姓高,为淮镇董庄村人,曾对他说起过双马号的传说。淮镇大车店的诞生,其实就是方便来往淮镇的客旅商人歇脚的地方。淮镇自古是一个商业镇,有商就要运输货物,就需要交通工具。当时淮镇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淮镇人称之为“大车”或“大马车”,那些做生意的人,就赶着马车出入淮镇,他们就需要找住的地方了,于是淮镇就有了数十家“大车店”,双马号就是其中之一。根据我对大车店的了解,试着幻想一下双马号,因开店的老板是回族人,所有的客商在住店前都要尊重回族的习惯。前店应该是三五通间的大通铺,通铺就是用麦节和干草沿着屋内墙根四周铺垫的地铺,约有二、三十公分来厚。通铺上面通常是没有被褥的,商客都是自带被褥的,如有需要被褥的客人可向店主租赁,店主提供热水或给他似蒸干粮。大通铺分两排,一个挨着一个睡,一个通间房屋可住二十至五十几人不等。店铺一般会有个后院,内有伙房和柴草房、马号,马号里面有一排木槽,内有草料,供客人的骡马歇脚喂草。院子中停放着客人的车辆和货物,车辆多为手推的独轮车子、马车。现如今伴随着时代的发展,随着汽车、火车逐渐普及,大车店渐渐的退出了历史舞台。在淮镇却始终流传着双马号的轶事和坊间传闻,我也正在进一步的搜集和整理中。作为淮镇人,我在梳理着淮镇的文脉,整理着淮镇的文化。通过在淮镇流传的民间故事、神话传说、奇闻轶事、乡谣、童谣等这些原生态文化中,寻找蕴藏着淮镇先民原汁原味的文化烙印。双马号中有石马传说,有回汉和谐的民族团结,还有回汉民俗文化交流等,这些都反应了淮镇文化的独特性。今天我在秦东兴先生的文章中,我看到了淮镇石马的神话传说,这间体现了淮镇文化中神秘性的一面。用名人轶事、风物传说、地名、河渠、民俗、乡谣、方言、风味小吃,可以直接或间接的佐证一个区域的文化和历史。可以沿着淮镇先民的足迹,体感到淮镇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淮镇先民是如何书写自己的历史的。
梳理淮镇文脉,整理淮镇文化,既是传承本区域文化,又是一个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过程。拥有千百年历史的淮镇文脉和文化,吸纳了外来诸多文化因素,以开放包容、互学互鉴的人文理念,诠释着淮镇人的文化自信、沧海胸襟。今天的淮镇人以开放的眼界与胸怀,积极参与各种文化对话,以讲好淮镇故事为着力点,阐释着淮镇文化理念,通过网络平台、报刊、影像视频、新媒体、自媒体进一步展现历史的、文化的魅力淮镇。因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时期的文化烙印,这就期待更多的专家、学者,为我们淮镇破译这久以失传的密码。
赵志忠,笔名赵刚,号国学守望者,男,1973年4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人。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华诗词》《中华辞赋》等。中国作家协会《诗刊·子曰诗社》社员,诗词中国·中华诗词网2017年度优秀通讯员,采风网2017年度十大新闻奖获得者,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沧州市诗词楹联学会副秘书长,沧州市新联会常务理事,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沧州骄子》编委,《诗眼看世界》创始人,采风网沧州站站长,献县知联会理事,献县新联会副会长、秘书长,沧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七次代表大会代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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