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红新 | 用头发留住母亲

用头发留住母亲

文|齐红新

 

母亲不在了？真的是不在了！

在学校里初闻母亲辞世的噩耗，我只觉两眼一黑，软绵绵象被抽了筋骨，坐在床边痴呆了。我觉得是天塌了一角，自己的灵魂小鸟一样惊飞了。心间一片空虚。我匆匆赶回家，在暗淡的油灯下与母亲见面。母亲的眼微微睁着，透出对尘世的眷恋和对儿女的挂怀。我流着泪，望着那苍白的面容，不由深深内疚起来。母亲养育了我，忍受了多少苦难，但没有等到回报便撒手而去，我从此永无报答母亲养育之恩的机会了！

我眼睁睁看着人们把母亲那沉重的黑棺材下在墓坑里，无能为力。我只感到自己的思维停止了活动，血液停止了流动，天地草木沾满了泪水。哀哀地哭泣着，任泪涕涂满脸颊。我和母亲永远分手了，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一块木板一抔土，隔成了两个世界。

在黄昏中，凝望着母亲曾睡过的床铺，像经历了一场空洞的梦。渐渐地，母亲的音容笑貌在我脑里活跃起来，屋角的暗影里闪烁着无数的母亲的眼睛。我天真地问自己：母亲真的死去了吗？我从此再不见母亲吗？我的心中，装满的全是母亲的故事。

忘不了母亲经常纺棉织布依然衣衫破旧，忘不了田里家里母亲总忙忙碌碌的身影，忘不了因儿女考试得奖母亲眼里跳荡的喜悦。忘不了十岁那年，我患了急性黄疸肝炎，我对紧紧抱着我的母亲说：脸莫对着我！母亲却抱得更紧。我于是知道，这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是母亲，最伟大的爱是母爱。

我把思念都融入到梦里去了。我常常做梦，见到母亲。母亲还是平时穿的衣服，还是那姿势，匆匆的步子。可总也看不清母亲的面容，好像是母亲怕惊吓住儿女而用面纱遮掩了。我扑进母亲怀里，让母亲搂着我，轻轻抚摸我的头，把母爱尽交付于我。我拉住母亲的手，往屋内走，我想留住母亲。突然绊住了门坎----梦醒时分，何处有我母亲的踪迹？

我很想找点儿母亲的遗物来保存。我知道这希望渺茫得很。母亲没有照过相，生前的衣物都扔掉了。但我还是满屋子乱找，坚信一定能找出点什么。终于，在土墙角落的夹缝里，我找到了母亲生前梳下的头发，一团乱纷纷理不清的花白头发，沾着些灰尘和草屑。我如同得到了宝贝，久久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我找了一片干净的白纸，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刚刚包好，我马上又解开了。我把那团发贴在脸上，柔柔的，心中顿时充满了被爱抚的幸福。

“妈妈，妈妈”我呢喃着，泪水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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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齐红新，男，新野县王集镇人。公务员。现供职于县某行政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