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家正传（26）【长篇连载】
故事简介：
上世纪九十年代，受市场经济的影响，在H监狱里面流传着一个来年要把监狱撤销，并把所有在押犯全部转移到煤矿挖煤赚钱的的流言，在犯人中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有个别犯人由于害怕煤矿冒顶，塌方，甚至瓦斯爆炸，就思谋着逃跑。
因为犯人脱逃，李冬生的校友李芳，在刚刚进入监狱的当天晚上，就发疯裸奔了。……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监狱干警李冬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因为监狱个别领导及干警的腐败和不作为的干扰，罪犯王金生还是逃跑了。于是，李冬生踏上了危险四伏的追逃之路。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贰拾陆
（图片来自网络）
狱政科的副科长霍松林的遭遇恰恰和康新贵相反。冬生在狱政科上班的时候，就对霍松林的能力和人品感到敬佩。后来，在一次河堤散步时偶遇了贺晨光，他又把有关霍松林和王副监狱长的矛盾详详细细地给冬生述说了一遍。
那晚从贺晨光家回到宿舍时已经很晚了。冬生为红玉所受的屈辱感到难受，也为红玉的觉醒和坚强而肃然起敬。他已经在心里把红玉当作了知己，他恨不得能马上见到红玉，和她聊天，或者只是对面静坐，仅做心灵的交流也心满意足了。可是，一想到爱，想到婚姻，冬生的心里就隐隐作痛。她再美丽，再高尚，再坚强，但她毕竟已经失身了，她已经被玷污了，不那么纯洁了。
他摇了摇头，想把红玉从头脑里甩出去。
他做梦都想娶她为妻，但她的失身已经成了扎在冬生内心深处的一根针，让他难以忍受。
他从床上捡起迎春的信。他想，她为什么会给自己写信，而且还是这样内容的信？他明白，她现在并不幸福，不然不会在蜜月里想起他。但他又能替她做什么呢？又能给她说什么呢？他苦笑了笑，拿出纸笔给迎春回复了一封信。
“迎春：
你好！
知道你结婚了，为你感到幸福和高兴。祝福你！祝你们白头到老，幸福美满！
我很好。现在在支队狱政科工作。
这里的风景很美。小桥流水人家，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很有意境。欢迎你来这里玩。
敬礼！
李冬生
一九九一年八月六日”
早上上班前，他顺路把信投进了邮筒。然后就赶紧去打扫卫生，为办公室提水。刚刚做完这一切，老雷他们就相继进来了。
“松林还是行。终于把逃犯张宗汉抓回来了。”老雷边倒水边感慨地道。
“把张宗汉关到哪里了？”小肖急切地道。
“关到罗汉寺中队了。给他换个地方，对他的改造好。”老雷道。
“老雷，听说张宗汉花得很。在B市光骗漂亮有钱的女人。光女人就骗了好几个？”小肖道。
“一会儿霍科长来了你去问他。”老雷故意买了个关子。
“老雷，你就告诉我嘛。”小肖求道。
冬生也乍起了耳朵在听。
老雷正要回答，小肖站起来对着门外道：“霍科长，你回来了。”老雷他们也都很尊敬地站了起来，给来人打招呼。
冬生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位儒雅的中等身材的帅气中年人笑着走了进来。他一一回应着大家的问候。
“老雷，最近身体还好吧？”
“老李，家里都好吧？”
“小肖，最近在读什么武侠小说呢？给我介绍一本。”
“这是咱新分来的同志吧？你叫李冬生？很高兴认识你。”霍科长直接走到冬生面前，和蔼地握住了冬生的手。在他给冬生打招呼的时候，大家又都分头坐了下来。
小肖忙着给霍科长的杯子里斟满水，给霍科长递了过来。“霍科长，是不是张宗汉在B市光骗有钱的漂亮女人？”小肖道。
“嗯。喔老家伙人老心不老，一收拾还就是有气质有老板势。把四个女人都骗了。还都是能行的女人。”霍科长道。
霍松林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自己手头的文件。他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冬生，道：“冬生，你去把这份文件打印一下。下午要用。”
冬生马上接过来去了打印室。
李红玉今天没有上班。冬生的心里像缺了什么似地很不好受。
冬生被霍松林的气质所慑服，不由得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自豪。他在心底里给自己鼓劲加油，决心一定要在监管工作上做出名堂来。
晚饭后，冬生一个人来到水渠边散步。他望着稻田里绿色的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时，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H监狱风景的美丽。
“冬生，散步哩。”不知什么时候，贺晨光来到了冬生身旁。
“今天有空了？不给涛涛补课了？”
“涛涛和他妈妈去老黄家了。我出来转转。”
于是，他们两个人相伴着顺着稻田之间的田垄向河边走去。
路上，冬生道：“霍科长真可以，追了近半个月，还终于把逃犯张宗汉给抓了回来。”
贺晨光道：“霍松林是真有本事，还有人品。比康贵鑫不知要高出多少倍。本来那个政工科科长的位置就是霍松林的。可是，唉！”
“怎么了？”
“还不是吃了老婆的亏吗。”
于是，贺晨光给他讲了关于霍松林的一些往事。
霍松林是真正的绥德人，有绥德人的英俊也有延安人的敦厚善良。他是和康贵鑫一起来到H监狱的知识青年。霍松林爱学习，劳动积极富于创新精神，很得姑娘们的爱恋。霍松林的妻子王晶是当时的川花，美丽温柔。她对霍松林一往情深，终于击败了所有情敌，和霍松林结了婚。
“也不知道你见过王晶没有。她的美丽和丁莹又有所不同。”贺晨光道。
“她在哪里上班？”冬生道。
“就在我们教育科。”
“那我见过。那天去你们教育科找你的时候，我见过一个女人，非常漂亮的女人。”于是，冬生眼前出现了王晶的身影。齐肩的剪发头，雪白略方的面庞，大大的眼睛，令人很舒服的鲜红的嘴唇，穿着一身整齐的警服，正趴在办公桌前写文章。看见他进来了，微笑地望着他。她的微笑有着一种魅力，能让烦躁的人平静下来心态，简直就是观世音菩萨的再世。
冬生向贺晨光描述了他所见到的王晶的样子。贺晨光点头道是。
先前，王晶在监狱供销社上班。
她上班和别的同志不同。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她从不参与她们的闲聊，而是抽空复习高中的课程。她们都在笑话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看那些书，有什么用？脑子有问题。”她从不理会她们的议论，而是坚持学习。第二年，她就报名参加了全国自学考试，又开始利用一切时间学习现代汉语大专课程。这时，她怀孕了，生了儿子。在工作，管育孩子的同时还不忘自学考试。三年后，终于取得了大专的毕业证书。
稍后，她又报考了大学本科的自学课程。这时，王副监狱长调到H监狱来了。她的美貌很快惊动了王副监狱长的欲心。他多次想接触王晶，但都因为王晶不太外出而不得机会。
在王晶认真自学的时候，霍松林也因为自己的努力转了干，调进了狱政科，继而提拔为了狱政科副科长。就在王副监狱长调来不久的时候，其他领导推荐让霍松林担任政工科科长。
为了能接触到王晶，王副监狱长绞尽了脑汁，就是没有稳妥的办法。有一天，王副监狱长耐不住对王晶的思念，就跑到供销社转悠。一到供销社就马上有了主意。
他来到供销社主任办公室，道：“最近工作忙，上火了。想喝点白糖降降火。”
供销社主任马上就要叫人去包了来。
这时，王副监狱长装着有急事的样子道：“我忘了，还有一件急事没有办理。我先走了，你就叫谁给我送来吧。”
主任道：“那你看叫谁送来合适呢？”
“你看着办吧，谁都可以。”明显很生气。
供销社主任知道他的心思，就道：“那就叫小王给你送去。你看可以吧？”王副监狱长愉快地笑了。
“那就谢谢你了。我先走了。”说完就急匆匆地去了。
王副监狱长走后，供销社主任就马上安排王晶包了五斤白糖给王副监狱长送去。
王副监狱长回到办公室，泡了一杯茶，刚坐下又站了起来。他在想王晶会不会来，来了又该怎么办。他坐卧不宁，索性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转起了圈子。渐渐地，他听见了那熟悉的不紧不慢的轻缓的脚步声从模糊到清晰，从远处到近旁，眼看就要到办公室门口了。他忙坐到了办公桌后，拿起一张报纸装着在读。怎么？报纸的字一个都不认识？他仔细一看，原来是拿反了。他索性放下报纸，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水，谁知，水是他刚刚泡的，烫了嘴。他忙又把噙进嘴里的水吐了出来。
“嘿嘿嘿嘿嘿。”王晶刚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王副监狱长抬起头，看见王晶就站在门外，很尴尬地笑了笑。
王晶忙收敛起笑容，但怎么也收不回去。就紧紧闭起嘴巴，把雪白的脸庞憋得通红。
看到王晶的表情，王副监狱长不由也笑了起来。很快，尴尬的气氛便被笑声冲淡了。
王晶站在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王副监狱长高兴地道：“进来进来。”忙站起来走出办公桌后，招呼王晶。
王晶跨进办公室门三步就停了下来。她双手举直，擎着那五斤白糖，道：“王狱长，我们主任让我给你送糖来了。”
王副监狱长只好先接过糖，然后就热情地让王晶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王晶没有坐，道：“王狱长，我要走了。你忙吧。”
王副监狱长道：“还有一点事。你先坐坐。”
听说有事，王晶就坐了下来。
王副监狱长给王晶倒了一杯白糖水。
王晶接在手里，聆听王副监狱长的吩咐。
王副监狱长走过去关住办公室的门，直接坐在了王晶身旁，一把拉住王晶雪白的手，道：“小王，这一段时间可想死我了。……”
王晶一愣。但马上缓过神来，她使劲地推王副监狱长的手。“王狱长，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但王副监狱长又把丑陋的嘴递到了王晶的脸上。
王晶端起水杯，狠劲地向王副监狱长的脸上泼去。
那水是王副监狱长刚刚从热水瓶里倒出来的，还是很烫的。烫得王副监狱长大叫了一声。他的双手也离开了王晶的手。
王晶很快跑出了王副监狱长的办公室。
王副监狱长抹了一把脸，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看看无事，就放下镜子，狠狠地握住拳头向办公桌砸去。办公桌上的玻璃被砸得粉碎。他的手也被砸得鲜血直流。
“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就不信治不下你！”他狠狠地道。
下班后，王晶坐在沙发里不住发抖。她给王副监狱长泼水是出于一种自保的本能。但从离开王副监狱长办公室后，她就感到了后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怕他报复，怕……，到头来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感到莫名地害怕。
霍松林回到家里，看到她那可怜的样子，就关切地问：“你病了吗？咱们到医院去看看。”
她颤抖着道：“不是。”
霍松林就坐到她的身边，抱住她的肩膀，道：“到底怎么了？”
她伏在了霍松林的肩头，嘤嘤地哭泣着：“我被王副监狱长欺负了。”
霍松林霍地站了起来，道：“这禽兽！我饶不了你。”
王晶忙拉住他，仰望着他道：“他没有得手。我狠狠地泼了他一脸热茶。”
“很好。泼的好。泼的好。”霍松林坐下来紧紧地抱住了王晶。
王晶伏在霍松林肩头，道：“我怕他报复咱们。”
霍松林拍拍她的后背，道：“怕什么？他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的。你还是你的售货员，我还是我的狱政科副科长。大不了咱们再不升官了就是。不要怕。”
王晶终于平静下来了。她亲了一口霍松林，道：“我现在不怕了。也是。大不了我们还是现在的情况。”
霍松林道：“好了。宝贝。给咱们做饭去吧。孩子快要放学了。”说完，就在王晶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此后的日子里，王晶还和往常一样，不理会任何人的嘲讽，还是认真地干着自己的工作，做着自己的家务，照管着丈夫和孩子的日常生活，努力地利用一切时间自学着大学本科的汉语言文学课程。
她依然那么充实，那么快乐。
孩子在她的影响下，也陪着她做着功课，门门课程的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
半年后，王副监狱长在党委会上坚决反对霍松林被提为政工科科长，理由是他长期从事狱政工作，对政工工作不熟悉。最后，大家采取了他的建议，把康鑫贵提拔为了政工科科长。
听到这个消息，霍松林愤懑难耐，回到家里就喝起了闷酒。
王晶回到家，夺掉了他手里的酒杯，道：“不要生气了。没有得到说明了你还没有到被提拔的时候。只要干好自己的本份工作，到时候，属于你的，一定会回到你手里的，甚至还会更多的。那些歪门邪道本来就是一瞬间的效果，不会长久的。”
听了妻子的话，霍松林平静多了。
去年，王晶的本科文凭拿到手了。
今年监狱系统招录公务员，她因为有文凭就被破格录取了，还被分到了我们教育科。
“是啊，还是王晶说得对，属于自己的总归会回到自己身边的，甚至还会更多。前提是自己不能气馁，不能放弃。”冬生默默地想着。
“奥，原来是这样。”冬生叹道。不由对自己今后的工作和前途产生了一丝恐惧和担忧。不过，很快，他又很庆幸自己在狱政科工作，可以向霍科长学习许多经验和知识了。他对自己的未来又充满了信心。
“冬生，你知道夏雨吗？那个和你们一起来的夏雨。”贺晨光道。
“怎么了？”
“他的脑子肯定有问题了。他一直在追那个王艳。可是王艳已经明确告诉他她有男朋友，是张平利。可他还是不依不饶，还在追。竟然说：'只要你们不结婚，我就有权利追你。’害得张平利这几天老到政委家里跑。他想调进监狱机关和王艳早早结婚。”
可怜的夏雨。冬生想到了李芳。正是由于自己的参与才让夏雨深爱的李芳远离了夏雨。他感觉到很对不住夏雨。
“弄不好，夏雨会疯掉的。他现在没事时就老和别人说些不明不白的话。”贺晨光道。
“但愿他不要出事。夏雨很可怜的。因为李芳来这里他才报的名。现在李芳回去了，拒绝了他，他却留了下来，又被王艳拒绝了。加上这里的环境，他肯定会绝望的。”冬生道。
“是啊。但愿不要出事。”
他们说着，转着。向回走去。
（未完待续）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酷爱文学。是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江山之星。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劳改家正传》（《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这山看着那山高》）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