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

春风时节，花如海！

出门寻花，发现旧春里卓卓争艳的玉兰，像迟暮之年的美人，全然没有了风姿，多了几分惨不忍睹。至于那夭夭之桃，也惨白的失了娇艳，即使是靠近护城河的那几丛深桃，虽然不至于那样惨烈，但也依然没有那映红的夭夭之姿。花如海？了无踪影之事。

失望之余，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问，“姥爷姥爷，这是什么？”老人抬头看了看，淡然地说，“这叫垂柳！”

昂头一看，满园里最有春色春意的，便是这有生机有精神的柳了！柳如烟！诗意而美好，一下子来了神，心下想，第一个将柳比作烟柳的诗人，绝对是文人里的文人。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烟柳，才是这春风春意里的绝佳之作。即使是黄昏已然，天色将晚，但是一眼望去的翠绿，卓然，像雨刷过，烟笼过的，突然想，情人眼眸里的笑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人们总喜欢将美人比作花，可是花开有时，开时短暂，败时惨烈，常常让人不忍直视。谁都想青春永驻，谁不都想永远是“豆蔻枝头二月春”的妙龄，但是美人迟暮往往是刹那间的事情，就像那花开就一瞬间，接着便是常常的陨落。

何妨如柳！没有花的芳姿，也没有花的娇艳，但是“长条别有风流处”，风姿与诗意，烟笼雨秀，别有一段韵味，更何况，还没有败落时的那种残损。

想起白天读过亦舒的那本小说《蔷薇泡沫》里美丽的女子爱上了王子，像美人鱼爱上王子一般的纯粹，但是她足够理智清醒，没有像一般的花一般的女子，沉沦于爱情，而是在明知爱而不能，没有去做依附的情人失去自我，而是毅然决然嫁给了平凡的男子，过瓦尔登湖畔的生活。她有花一般的潜质，可她选择柳一般的生活，让人倾慕与佩服。想起一句话说，“长得漂亮的女人不如活得漂亮的女人”，心下暗想，长得漂亮的是花，活得漂亮的是柳，春意盎然，卓然，生机，诗意！

春光美，是诗词里说的繁花似雪柳如烟、桃花如锦柳如烟、春风含笑柳如烟、花似雨，柳如烟，可是举目四望时桃与花，早已陨落如泥、了无踪迹了，只有柳，毅然成景，卓然生姿。

烟柳，大概是这春风时节里最好的春光了，有些了悟，便多了几分智慧与欣悦！

2020.3.19晚      郭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