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 • 初语阅读】李贵银作品丨斑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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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名遐迩的君山,本是国营君山农场境内的宝地,由于体制改革,2000年才被合并到岳阳市作为一个城区。缘于这一点历史的渊源,作为农垦人,又是湖南人,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象自己和君山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游览洞庭湖君山,最明显的感觉是竹子特别多。方圆1平方公里的小小岛,竟生长着不下15种竹子。别的种类过眼就忘记了,独有一种竹子让我怎么也忘不了,那是有意无意总可以时不时地看到的,脚边、眼前、身旁闪现出来的,一丛一丛的花竹子。这种竹子很特别,她的竹竿上都有一块一块的黄褐色斑痕,一如均匀有致地洒落在情人手杖上的泪雨,不用解释这肯定就是毛主席1961年在《七律·答友人》一词中“斑竹一枝千滴泪”所指的斑竹了。我是第一次实地见到原生的斑竹,心中惊讶与好奇自然赛过其他“驴友”,但又不好过分表现出自己激动的心情,只有一边巡视看景,一边细细观察和品味斑竹的妙处。看得竹来,其他景色就熟视无睹了。正在忘情观看之际,脚下突然踩空,差一点跌个嘴啃泥。就在这时,我连忙就势撑住身边一棵斑竹企稳,幸而化解了性命之虞。斑竹被我撑弯了,可在我心中她仿佛与我更贴近了。
莫非斑竹真是一种情竹,她在心灵深处与我感应相通?我早听说有关斑竹的林林总总,她又称湘妃竹,为刚竹的变种,属于湖南特产,一年内2次发笋,第一次在4、5月间,竹笋发在母竹的周围,如“孝儿敬母”。第二次在9月以后,大都生在母竹中间,如“慈母护儿”。她第一次发笋后长出来的,是一圈圈紫色的花纹,一滴滴珠泪从此形成。如果单纯从生物学角度看,斑竹的花纹是真菌腐蚀幼竹而成的,是君山特殊地理环境的产物;但我不愿就这么简单地理解竹上的斑点,我希望科学不要破坏我与斑竹之间的情怀,也不要毁灭这一特殊的神秘。可不是吗?民间传说明明就称道:斑竹是二妃的眼泪染成。晋张华《博物志》记载:“尧之女,舜之二妃,曰:'湘夫人’。帝崩,二妃啼,以涕挥竹,竹尽斑。”《述异记》云:“舜南巡,葬于苍梧,尧二女娥皇、女英泪下沾竹,久悉为之斑,亦名湘妃竹”。历代文人雅士对此多有题咏,唐代诗人高骈曾写有《湘浦曲》:“虞帝南巡去不还,二妃幽怨水云间。当时垂泪知多少,直到如今竹尚斑。”
我凝视斑竹,更像是凝视初恋情人的老照片。君山是你的故乡,竹子是你玉立的身影。披离着朝霞晨雾,你在八百里洞庭烟波出浴,一笑天高地阔;挥洒夕阳晚钟,你于三千年时空枕籍爱憎,情死复又情生。无论时光如何流转,你已经超脱了所谓的“轮回”,以竹的形式再现大爱不死的火凤凰永远不灭的精神。只要拥有一颗美丽善良的爱心,哪怕它天打雷劈,只要执着一份火热的追求,何惧它粉身碎骨。灾难不会陌生,希冀永世长存。竹叶烧了还有竹枝,竹枝断了还有竹竿,竹竿折了还有竹笋,竹笋毁了还有竹根。不管什么力量实施的摧残,都不会让你放弃,明年春风吹来的时节,你又以漫山遍野的绿意向世界宣告,何为我们灭绝不了的生命,何为我们缘定三生的情。
我凝视斑竹,更像是体会一种坚持与信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是这种竹子迎来日出,送走日落。一年四季,暮暮朝朝,就是这种纤弱与虚怀经受着经年不息的雨打霜欺。没有退缩,没有叹息,就是死也要保持每张叶片的正直不屈,就是落也要回归大地的怀抱与泥土紧紧相依。就是断还要变成萧吹开儿女的情思,就是朽也要变作烟斗,散发智者的思维与怀念。
洞庭波涌,寒烟四起。远看君山,朦胧一片,那烟波浩淼里,那君山的斑竹林里,正有几多少男少女徜徉流连,他们是否与我一样的心情?我问竹影,我问秋水,沉默如那远垂天边的流霞,绚烂夺目;多情,同湖水一般深切。
作者简介:李贵银,男,1962年10月生,湖南新宁人。中山大学文学硕士生毕业,现任广西农垦集团资深主管、研究员,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公开发表各类诗文570篇,出版诗文合集《昙花的梦》、散文集《飞越群峰》等。